趙大夫話吧

談醫療、談養生、談人文、談人生 – 聽趙大夫怎麽說
個人資料
趙大夫話吧 (熱門博主)
  • 博客訪問:
正文

我的青蔥歲月2 — 大學時代及初入醫門時難忘的人和事

(2021-04-01 11:10:51) 下一個

上文中說到,按高考成績,我本可以進入重點院校,記得當初是我的俄語老師最早做出這個預測的,我也曾堅信可以達到這個目標,不過人算不如天算。帶著種種的無奈和不甘,進入了我的第一個醫學母校。那是一所非著名院校,十幾年前與其它幾所院校合並成一所較大規模的學校,結果很不幸,還是非著名高校,在國內沒什麽名氣。

 

當時同學們大多數都有助學金,多少不等,最多者1個月21元,基本不用家裏掏錢,就可以完成學業;我每月有15元,家裏還是要補貼一些。那時的我們非常刻苦,除了必要的鍛煉和購物外,基本上在宿舍或教室看書。大家花錢也很節省,除了極個別人外,很少有人講究吃穿,條件好一點的官宦子弟也是如此。時光荏苒,30多年過去了,不少事情已經忘記,但有些人和事情卻令人難以忘懷。

 

  • 港台歌曲

 

那時國內已開始對外開放,港台文化逐步湧入內地。我們的學校也受此影響。

那時的宿舍裏到處彌漫著鄧麗君的“靡靡之音”;在班級和學校的文藝演出中,港台歌曲也頗受青睞。後來張明敏的“我的中國心”一夜爆紅,張明敏的歌也頗受大家喜愛。時至今日,我們對港台的觀感早己改變,但那時的台灣校園歌曲等港台音樂,仍是我們的最愛之一。

 

  • 紅河穀

 

    記得一個假期已至,不少同學都回家了,我因故晚走幾日。昔日熱鬧的校園和宿舍顯得寂靜異常,感覺非常落寞,特別想家。這時候一個旋律傳來,曲子非常優美,但也透著一種淒涼和哀怨。這是我一位小提琴愛好者的同學拉的,他也遲走幾日。後來得知這首曲子是加拿大的民歌“紅河穀”。後來王潔實、謝莉斯將這首歌唱紅大江南北,是後話了。那一年上海世博會召開,加拿大館的代表曲目就是這首“紅河穀”。人生就是這麽無常,當初並不知“紅河”在何處的我,卻已在紅河邊上這座城市生活了近20年,超過了我生活過的任何地方。

 

  • 張教授

 

那時學校的教授很少,能成為教授者,必然容易引起大家的關注。張教授是呼吸內科的,出身也很苦,經過不懈的努力才成為呼吸科主任及名醫的。張教授的絕活是叩診,單用手指敲敲打打就可確診肺部一個囊腫,囊腫最少的記錄是1毫升。現在的醫生,過度依賴儀器,很少有人願意花功夫練此技能,張教授的絕技估計沒傳下來。

 

  • 嚴打與賈主任

 

賈主任是我實習時所在醫院的內科主任。賈主任平易近人,工作兢兢業業,是個敬業愛崗的好醫生,受到醫護人員的愛戴。但事情壞就壞在他那獨生兒子身上。當時的中國正在進行嚴打,不少刑事犯被正法。最多時,一連幾張布告,裏麵的人名上幾乎全部被打上紅叉。記得參加過幾次公審大會,大會結束後,這些人還要在車上遊街,再去刑場。被執行的人,歲數大的,一般都渾身癱軟,需要公安人員幫忙,才能站立行走;但是確有不少年輕人,是麵帶微笑,奔赴刑場的。從這點上說,他們確實是漢子,隻是生錯了時代,否則很可能就是大英雄。

 

賈主任兒子的案件發生於嚴打後期。當時公安部門抓獲了一個“菜刀隊”,該黑社會組織在當地臭名昭著、無惡不作。賈主任的兒子在這個組織中座次是第三,是軍師的角色,很可能被槍斃。當時主任急得一夜白了頭,到處求人。很可能,當時的嚴打已處後期,打擊不那麽重了,也可能是他的活動奏效,他兒子隻被判了個死緩,算是保住了一條命。

 

  • 劉副院長

 

    劉副院長是我實習時所在醫院的副院長。劉院長經曆奇特、業界少見。他畢業於名校,是國內心電圖鼻祖、301醫院黃宛教授的高徒。劉院長曾就職於國內心血管疾病頂級醫院 – 阜外醫院。據他講,那時在北京工作時很是風光,不但是國家領導人的保健醫,也經常乘飛機給省長、軍區司令們看病。他事情還是出在了男女問題上,不知為何處理如此之重,直接被判刑,送去勞改。不過畢竟是專業人士,他服刑期間,經常被監獄所在地的市、地級領導請出看病,算是犯人改造史中的奇觀。入獄後,他原來的妻子,也是一名著名醫學家,跟他離了婚。劉出獄後沒再回京工作,被安排在了我實習的醫院,任主管業務的副院長。每到劉院長專家門診時,病人絡繹不絕,不少人慕名而來。由於坎坷的經曆,劉院長敢說敢罵,在上百人聽課的公開場合,就敢發泄對政府的不滿,也沒人告發他。他自嘲,自己就是“地高辛(一種治療心力衰竭的藥物)”,雖然很壞,還有些用途。劉院長的家就安在我們實習生住的宿舍後麵,經常可以見到他和他的家人。他的新妻子非常年輕,是位打飯工,給他生了兩個很漂亮的女孩。

 

  • 張主任

 

     張主任是我第一個工作單位,一所地區級醫院的科室主任,我的頂頭上司。張主任雖是工農兵學員,但無論業務水平,還是為人處世在我們醫院都堪稱一流。那時的上下級及同事關係非常融洽,主任經常請我們到他家吃飯;同事之間也經常在一起喝酒、吃飯。上班時間空暇時,大家有時在一起打牌、下棋,主任有時也加入我們年輕人的行列。有一次,他正和我們玩,被院長抓住,遭到一頓訓斥。張主任的身體有些殘疾,脊柱有些前弓、側彎,走路時一顛一顛的,讓人心痛。原本上級依據業務及行政能力準備提拔他為院長,但被人以影響醫院形象為由告發,隻好告吹。他的這方麵運氣,確實不如武漢的抗疫名醫張定宇。不過他的妻兒一切正常,妻子也在醫院工作,他的兒子活潑、調皮,非常可愛。

 

  • 寒窯

 

寒窯指的是我們實習時住的宿舍。我們的宿舍位於實習所在醫院內的北側,建在一個相當於3層樓高的高坎之上。寒窯隻有一排,一共7間,每間放4張雙層鐵床,每間住7-8人。房子是醫院專門為我們蓋的,質量跟工棚相仿,牆體較薄,防風抗寒性能不足。房子沒有暖氣,依舊是燒煤取暖。由於當時工作繁忙,再加上我們幾個不擅長用爐子,而且偏懶,爐子基本上沒起什麽作用。這在南方可能問題不大,但北風呼嘯的塞外,確實很成問題。我們的室內溫度基本在零下,我們的臉盆保持著2-3厘米厚的結冰。睡覺時,大家都帶著皮帽子,蓋3-4層被子。每當鑽進被窩時,猶如進冰窖,好大一會兒才能緩過來。我們刷牙、洗臉、吃飯也都在病房,盡量不回宿舍。一旦有人值夜班,總有同學不請自來,湊在一張床上。記得一次,由於超重,床都被壓塌了,把我們嚇下了一大跳。

 

  • 煤氣中毒事件

 

     與我們這幫懶鬼相比,女同學的生活能力要遠遠強於我們。她們總是能把宿舍搞得暖暖和和的,她們遭的罪肯定比我們少。不過,也有意外發生。一天半夜,大家早已進入夢鄉,突然傳來了淒慘的呼叫聲。大家睡意全無,趕快跑出查看。發現一間女宿舍外,有人在求救。原來房間密閉太好,又有煤氣泄漏,發生了煤氣中毒事件。幸好有一個同學醒來,爬出室外呼救,否則後果不堪設想。大家七手八腳,把中毒的同學送進急診室急救。忙活了大半夜,所有中毒的同學,全部脫險,大家懸著的心才放了下來。在這件事發生前,男女同學來往不多,也沒聽說有人談戀愛;男同學間也是矛盾重重,時有爭吵和打架之事。但此時,同學們格外團結。由於事態緊急,不少人著衣不足且衣冠不整,大家也沒覺得冷和別扭。事情過去這麽多年了,我想同學們都不會忘記那個夜晚。

 

當我們畢業分別的一刻,不少同學,特別是女同學都失聲痛哭。我當時也很難受,但並未落淚。這可能跟我分配的地點與學校不遠有關,沒覺得那是一場注定幾十年,甚至終身未能相見的告別。確實,畢業30多年了,我隻見過10幾個同學,大多數都無緣再見。即使有朝一日得以相見,大家都青絲已變白發了。

 

聽了讓這首歌,讓我想起了那如歌的青蔥歲月。

 

https://youtu.be/htQRpq2D1AE

 

再次聽“紅河穀”,還是那麽好聽,尤其是在紅河邊上這座城市聽歌,更是別有一番滋味在心頭。

 

https://youtu.be/6RHdUytQs40

 

[ 打印 ]
閱讀 ()評論 (0)
評論
目前還沒有任何評論
登錄後才可評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