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節到了,陳正江家裏卻一派肅殺,門口西風蕭瑟,大門敞開,白幡呼呼嘯叫。
屋裏,老母親和陳正江的嫂子卓玉癱軟在炕上哭泣,小侄子不明白到底發生了什麽,一個勁地喊著媽媽,見沒人理他,自顧自的玩起了白紙疊成的元寶。
陳正江的哥哥陳正河死了,死在了大年三十的晚上。僅僅因為一個小意外,陳正河在屋外掃雪,年根底下都想要個幹淨,上房掃雪沒站穩一個趔趄掉了下來,當時隻是有一點用不上力氣,以為就是岔氣了,結果還沒挨到中午就開始嘴角流血,送到醫院已經沒了脈搏,醫生診斷肋骨斷了插進了脾髒和肺部。
事已至此,回天乏術,年下裏到了初二才開始上門奔喪,眾人唏噓,陳正河才30,就這麽留下孤兒寡母撒手人寰了。
處理完後事之後,因為卓玉家裏有哥哥嫂子,而且沒有多餘的房間,所以卓玉沒有回娘家,叔嫂沒分家,鄰裏而居也有個幫襯。
陳正江今年23歲,剛剛大學畢業,本來年後要去城裏找個工作的,但是專業學的農業技術,又趕上哥哥出了事,家裏老母親和嫂子也沒人照顧,這次回老家就不打算走了,直接承包了三十畝地準備回家搞養殖創業。
卓玉今年雖然三十歲了,但是眉目清秀、秀峰盈盈可握,如今死了丈夫,家裏的門檻都快被人踏破了,然而卓玉一直不為所動,她是個專一的女子,現在心裏隻有兩歲的孩子,還有滿腦子雞零狗碎的生活。她想要賺錢,小叔子開養殖場,請她一起來幫忙,她自然沒有推脫。
失去了丈夫的女人脆弱卻堅強。脆弱的心在每個深夜都會止不住地哭泣,抱著雙腿靠在牆角思念成河。陳正江每每深夜上廁所都會聽到微弱的啜泣聲。而每個清晨,陳正江又會看到這個女人早早來到養殖場開始清理糞便投喂飼料,堅強得讓人心疼。
就這樣轉眼三年過去了,隨著養殖場開始盈利,家裏經濟條件也好轉了很多,陳正江每次賣了牲口得了資金,都會分成三份,自己和卓玉各一份存進各自卡裏,然後剩下兩三千在鎮上給嫂子和侄子買衣服,剩下的作為生活費交給母親。
卓玉很感激小叔子的付出,沒有他這個家恐怕早就散了,自己也可能早就改嫁他人,帶著孩子過著寄人籬下的生活,而現在,自己手上有錢,心裏有事,每天有工作,活的敞亮又舒坦。
說實話她也不是沒動過心,隻是自己帶著孩子,而對方還是自己的小叔子,叔嫂關係為這份剛剛萌芽的情愫判了死刑。
而在他的心裏,早就把這個女人當成了生活中的另一半,一起吃飯勞作,一起下工回家,自己是個老大粗,嫂子總是細心地給他縫縫補補洗洗涮涮,他聞著衣服上的香味,總會遐想連篇,但是這層紙還是被理性包圍,終究沒有被捅破。
轉眼春節了,一家人無言,陳正江想要趁著這個機會說出自己的想法,向嫂子表白,但是一夜無言,還是各自回房睡了。
半夜,陳正江被鄰居吵醒,告訴他大事不好了,可能是村裏小孩貪玩兒,半夜在牛棚附近放炮,把牛棚點著了,牛受了驚嚇,四處亂奔,現在卓玉正在飼養場那裏處理。
陳正江起身外套都沒穿奔向牛場,他心裏想的不是別的,而是擔心卓玉受傷。到了牛場,一片火光衝天,卓玉慌亂地尋找著受驚的牛群,而此時牛群已經被嚇得殺紅了眼,衝著卓玉飛奔而來。卓玉躲閃不及被牛頂飛出去,倒在了血泊中,陳正江沒有多想,飛奔進牛群去救卓玉,村裏幾個關係鐵的漢子也沒有半點含糊,提刀上去救人 ,一時血光四濺,最後四個漢子兩個受了傷,死了三頭牛,而陳正江被牛踢了一腳捂著胸口喘著粗氣。
隨後120趕到,眾人都被送去醫院救治。
昏迷了一天的卓玉一直在看護病房沒有出來,陳正江包紮完就一直守在她身邊,握著嫂子這些年因為勞作變得粗糙的手,看著卓玉日見憔悴的臉龐,陳正江再也忍不住了,自顧自的說著對卓玉的愛戀,說著這些年兩個人經曆的風風雨雨,說著這些年兩個人的相濡以沫。他把頭埋在床邊,隻是他沒注意到卓玉眼角流下的熱淚。
卓玉沒有動,也沒有回應,她想著,就這樣吧,就讓自己溫存片刻,讓自己被溫柔包裹。她知道那個在她昏迷前衝進牛棚救她的身影就是陳正江,她知道自己倒在了他溫熱的胸膛裏,自己才安 然睡去,她知道,自己不會有事。隻是,她也知道,他們之間不可能,他們是叔嫂關係啊,無言的拒絕讓她的心疼的撕裂,怕是比身上的傷要痛上一千倍,一萬倍。
住院的日子裏,陳正江隻字未提養殖場的損失,隻是讓她專心養傷,每天三餐陳正江必是親自下廚,每一餐都是陳正江用心熬煮。卓玉住院的一個月居然胖了十多斤,臉上也恢複以前的紅潤和白淨。
出院這天,卓玉執意要先到養殖場看看,望著一片廢墟,卓玉虛弱的一個趔趄倒在了陳正江的懷裏,溫暖而可靠。陳正江說:玉姐,我早就沒有當你是我嫂子了,我愛你,嫁給我吧。
“可是我們是叔嫂關係啊,鄰居的閑話,親戚的質疑你不在乎嗎”
“不在乎,我愛你,即使你不嫁給我,這輩子我也會一直這樣守著你,愛著你,用懷抱溫暖你”
卓玉眼含熱淚,任由哭聲響徹空蕩漆黑的夜空。陳正江用衣服裹了裹卓玉,抱起來回了家。
六月,鞭炮紅綢漫天,養殖場重新開業了,當然,還有兩人的婚禮,雙喜臨門。
七月,他重新翻蓋了房子,一家人生活越來越好。
九月,她懷孕了,依偎在他的懷裏,她想要一個和他的孩子,她想著,自己大概是這個世界上最幸福的女人吧。(ZT)
另: 潤濤閻的博客裏說:“好吃不過餃子,好玩不過嫂子”! 這兩張照片裏的嫂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