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篇小說：學堂軼事--87

“爸，你這麽做我都沒臉再見她了！”

“算了，就這樣吧。我考慮下你的要求。跟那幾個同鄉會打個招呼。”

宋凱對陳丹瑩滿心愧疚，生父親的氣，他怎麽可以這樣做？！“你們每次給校長多少錢？我拿給她。”

“現在還有必要嗎？”

憑著自己對陳丹瑩的了解，宋凱知道她是不會要這筆錢的。難道想彌補都沒有辦法了嗎？他又看著父親，問道：“你憑什麽說她利用我？憑什麽對她這個態度？”

憑什麽？宋家祥深吸一口氣，他的火，是被張文娟拱起來的。

陳丹瑩第一次帶王梓桁去學校，表麵風平浪靜，當天晚上張文娟就給宋家祥打了電話。一番話讓宋家祥很沒麵子。

她說：“老宋，妄你那麽精明能幹，兒子讓人家利用著你還不知道呢！那個陳丹瑩多有心計，想當校長，就纏著宋凱，把宋凱迷得神魂顛倒的，讓她當了校長，你看，馬上把男朋友帶到學校來了，這不是明顯示威嗎？太不把你放眼裏了。”

如今宋家祥也算得上是一方響當當的人物，怎麽能在這麽個小丫頭麵前吃個啞巴虧，那天掛了電話，他就怒不可遏的朝宋凱發了一通脾氣。

“哼！又是張文娟！”宋凱心裏恨著，“我再讓你囂張三個月！”

宋家祥找到同鄉會談辭退老師的事，意想不到的順利。當初的推薦者，要麽年紀大了告老，要麽已沒有了當初的熱情，反正答應的都很痛快，讓宋家祥隨便處理，他才鬆下心來。答應了兒子的兩個條件，宋凱就真的為學校動起腦筋來。

陳丹瑩現在倒是輕鬆了很多，周末的時候就在家看書或者和王梓桁出去玩。兩人計劃好聖誕節的時候回中國。

沒多久，陳丹瑩收到宋凱的一封信，信中說他將於聖誕節後接管學校，現在的6位老師，他打算全部換掉，問陳丹瑩有沒有合適的人推薦，若是她肯回學校，他更是求之不得，感激涕零。

陳丹瑩完全沒有料到宋凱有這一舉動，驚奇地對王梓桁說：“宋凱要當校長了，而且要把現在的6個老師都換掉！我以為他隻是在現在基礎上整頓。”

“嗯，有點魄力，也有頭腦。我對他的看法有點改變了。”

“你原來怎麽看他？”

“公子哥唄。不過，這些都不關你的事了，是不是？”

陳丹瑩點點頭。

“我怎麽不放心呢？”

陳丹瑩白了他一眼，“你不要再小題大做。”

“他為什麽要給你寫信？”

“要我推薦老師。”

“你會推薦？”

“我在想有誰合適。”

“你還真管？”

“有合適的人就推薦一下，怎麽了？”

“不要把自己推薦進去哦。”

“你什麽意思？陰陽怪氣的！”

“我覺得我們這段時間生活特別好，我不希望你再重蹈覆轍，因為學校的事情不勝其煩。”

“我知道。我不會去的，如果我想到合適的人就推薦，沒有就算了。”

“那就好。”

陳丹瑩離開電腦，沉默地拿起一本書。看書是個幌子，她心裏亂亂的。自己怎麽就心亂了呢？真是見鬼了！她唰唰地翻了兩頁書，徒勞地，想趕走不該有的情緒。

“你不給他回信嗎？”王梓桁問。

陳丹瑩的火騰地起來了，啪的一聲扔掉書，沒好氣地說：“你替我回吧！”

王梓桁走過來左右端詳了她一陣，說：“幹什麽呀，又生氣了？”

“你這個人，小肚雞腸！你不就是關心我會在信裏和他說什麽嗎？你替我回，還不行嗎？”

“你不要罵我小肚雞腸，你敢說你對他就沒動過心？”

“你胡說！”隨著這一聲吼出來的，還有撲簌簌的眼淚。

今天真的中邪了，眼淚來得一點不需要醞釀。真如斷了線的珠子，沒有哭聲，就是淚水不停息地流。陳丹瑩流著淚，心事也全被這撲簌簌的眼淚出賣。

陳丹瑩的淚越多，王梓桁的心就越寒。也沒心情勸，默然地坐在一旁，生著自己的氣。有些話是不能說出來的，他今天也中了邪！陳丹瑩的淚到後來自然幹涸，卻把一股腦的難堪和絕望塞進心裏，人也癡呆呆的了。王梓桁做什麽樣的選擇，她都無話可說，她畢竟傷到他了，這一通淚水，遠勝過驚天動地地爭吵。隻是自己，從什麽時候起有了那樣的心思？是在一件什麽事上起了那樣的心思？她知道，所有的情感，都不是無緣無故，總得有個由頭。而她對這個由頭，竟然毫無察覺，讓她氣惱。更讓她氣惱的是，王梓桁把一切都看在了眼裏。既然他都明白，就由他說了算吧，陳丹瑩目光空洞洞的，等待著。這時的分分秒秒，對陳丹瑩來說，都是漫長得沒有天日，目光呆滯，心裏頭早已千回百轉，王梓桁遲遲地沒有反應，讓她恨，讓她眼眶又一陣發熱。

王梓桁的心思一點不比陳丹瑩少，他們以前吵過、鬧過，卻從沒有像今天這樣，場麵如此糟心。這是他惹出來的，還得他收場。在剛剛的一串思想裏，他已經不怪自己了，那句話不說就能掩飾一切嗎？她的心思，總得有個機會厘清，他幫她了，沒有什麽不對。那一串思想之後，他也不怪她了，他涼了的心，自己回暖了。哪個女孩子沒幾個愛慕她的男人呢？他糾纏什麽呢？他伸出了一隻手，放在她的左臂上，緩緩地滑下來，直落在她冰冷的手上。他翻了下手掌，就把她的手握在手心裏，一會兒又攤開她的手，他俯下去親了親她的手心，把臉埋了下去。陳丹瑩的淚又湧了出來。

學校在宋凱的領導下翻開了嶄新的一頁。這種新鮮不是文字上的，是看得見摸得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