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家祥聽明她的意思後,就痛快地說:“好。”
好?這算是答應了她辭職?“那我開學還去嗎?”陳丹瑩怯生生地問道。
“不用去了。”
“好,謝謝您。再見。”
就這麽簡單,就這麽痛快。陳丹瑩掛了電話就哭了。自己再怎麽說著要辭職,心裏渴望的還是別人的挽留。這是麵子,也是被認可。可陳丹瑩沒得到,自己都感到詫異,難堪。
王梓桁安慰了幾句,陳丹瑩止住了眼淚,說:“我覺得自己好傻。”
“算了,不要再想了,這樣也好,以後我們再也不煩惱學校的事情了。”
宋家祥顯然已經對她不滿意,到底為什麽呢?陳丹瑩思前想後,自認沒有做錯什麽,暑期班之前給宋家祥打電話時他還很高興的,怎麽態度突然就變了?陳丹瑩百思不得其解。宋凱隨後又來過兩封信,都是聊天,沒有提到辭職的事,陳丹瑩回信中也沒提,更多的是問候他的腿傷。在這件事上,她一點也不責怪宋凱。
宋凱每看到丹瑩的信都感到幸福,他能想象出她說話的樣子,她說話的語調,她是個平和親近的人。他已經決定學校開學的時候他要過去,以後每次課他都要到學校去。沒有其他的機會再見陳丹瑩,隻有在學校裏。看著她,知道她過得好不好,他就滿足了。既然她有了自己所愛的人,隻要她開心,他也會開心。
隻要她開心,他也會開心。這個念頭一冒出來,宋凱的兩眼濕潤了。沒有人知道他經曆了怎樣的煎熬才讓自己想通透,多少個失眠的夜晚,任由著思念瘋狂滋生,無情地吞噬著他的身心,他像飄蕩在半空的遊魂,無處歸依。
索菲不知從什麽地方弄來幾本很小資的中文雜誌,大都是些簡短的、酸酸的愛的小文,矯揉造作得,看得人一身雞皮疙瘩。宋凱有時候會翻一翻,看到上麵有句“愛她,就放手”,宋凱大罵作者混帳,他不要這種所謂的大度,他就是想要自私的擁有她,自私的和她相守一生。渴望越強烈,失望就越痛心,失望得多了,麻木了,他不得不想,愛她,就放手吧,看著她幸福,祝福她。至此,他終於明白了,“愛她,就放手”,表達的是怎樣的一種無奈和傷感。
宋凱天天盼著中文學校開學,像兒時在奶奶家盼過年一樣,帶著興奮、不安,期盼著。終於,開學的日子來了。
這一天是宋凱第一個到學校,讓胡先生大吃一驚。他顯得很興奮,樓上樓下巡視了一番,就坐在了辦公室的最北麵,有些隱蔽。老師們陸續來了,正如宋凱希望的那樣,她們在不經意的時候發現了他,然後大驚小怪一番。他得意地、孩子氣地笑,看了看時間,心裏非常納悶陳丹瑩怎麽還不來,她是從來不遲到的。
張文娟自從進門後,就不停地張羅著,讓老師們簽到,領白板筆,給各班發書、發練習冊,而且還把複印機打開,讓老師們有需要複印的可以去印,看得宋凱疑竇頓生。趙梅抱了一摞書下樓,滿臉疑惑地問宋凱:“怎麽回事?就跟她是校長似的,陳丹瑩呢?”
宋凱還沒答話,緊隨著趙梅下樓的張文娟就說道:“陳丹瑩辭職了,我現在是校長,一會兒會來一位新老師接替陳丹瑩,等會兒我給你們介紹。”
宋凱和趙梅麵麵相覷,張文娟也不多解釋,拿了一盒白板筆上樓了。
趙梅盯著宋凱問:“這麽大的事我不知道就算了,你也不知道?”
宋凱一時蒙了,他真的不知道!
“你爸沒跟你說過?”
宋凱拿出手機給父親打了電話:“陳丹瑩什麽時候辭職的?我怎麽不知道?”
“我要向你匯報嗎?她自己願意辭。好了,我忙著呢。中午的時候我會去學校。”
宋凱哪裏還等得到中午!他一邊往家裏趕,一邊給陳丹瑩打電話。
“你為什麽辭職了?”
“我不是跟你說過了嘛。”
“你什麽時候跟我爸說的?”
“在和你講過之後。”
“為什麽?我們說好要把學校辦好的。”
“可是我發現我做不了,我很笨,我不知道該怎麽和她們合作,而且我覺得,董事們也不信任我。在學校這段時間,煩惱多於快樂,我還是算了吧。”
“我知道你是真心做學校的事情的,所以我一直不願意讓你辭職。”
“你知道沒用。”
“我希望你回去,我會找他們說。”
“不必了,我不會回去的。”
沒想到這次陳丹瑩如此堅定,宋凱情急之下找著各種挽留的借口:“那作文比賽呢,都報名了。”
“別的老師會指導學生的,又不是非我不可。謝謝你打電話來,很高興認識你,我要去工作了,再見。”
“丹瑩,你還會當我是朋友嗎?”
“會的。謝謝你給我的支持。”
宋凱在極度失望中感到一絲快慰,可還是生父親的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