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篇小說：學堂軼事--80

陳丹瑩設想著，宋凱接到賀卡後會打個電話過來，這才是人之常情嘛。可是，一個星期過去了，他沒有任何消息。難道寄丟了？有這種可能嗎？宋凱沒有電話，也不去學校，實在太反常了。陳丹瑩由最初的不滿，變得不安起來。

每天和王梓桁廝守在一塊，什麽也逃不過他的眼睛。他說：“你又想什麽呢？心事重重的。”

“暑假就要過去了，開學了該怎麽辦？”

“最大的可能就是維持現狀了，如果再多幾個新生，就更好了。僅此而已，還能怎樣？”

丹瑩輕歎一聲，說：“不知道夏盈會不會被辭掉，反正這件事我不去做。你知道嗎，宋凱說他爸不願辭掉張文娟，隻想辭掉夏盈，我就跟他說誰也不要辭了。單單辭掉夏盈，我真是於心不忍。想想也很可悲、可憐。張文娟是他們同鄉會的，有著保護傘，都是拿無依無靠地開刀，在哪兒都一樣！唉，真沒勁！這個破學校，我糊裏糊塗地當上了校長，可我還是搞不明白，當校長有什麽好？為什麽她們為當個校長爭來鬥去的？除了多操點心，真的沒什麽好。”

“人為財死，鳥為食亡，這是真理。無利可圖她們不會那樣爭鬥的。”

“可是，哪有什麽利啊？”

“你不知道而已。”

“我又不想幹了。看來我是沒出息，幹不了大事，一個幾個人的小學校都搞不定。”

王梓桁笑笑，說：“走一步看一步吧，你別想太多。實在不想幹了，找個機會推給宋凱就完了。”

陳丹瑩又想到了沒有音訊的宋凱，沉默著。

王梓桁的手開始不老實，陳丹瑩從對宋凱的沉思中回過神來。

“你又耍無賴！”

王梓桁也不理會她，一把把她抱到床上。陳丹瑩本能地反抗，她喜歡時時刻刻和梓桁待在一起，可卻不想現在把自己交給他，說不清自己的矛盾心理，和王梓桁的目光相遇，趕緊閉上了眼睛，怕他如火如荼的目光，瞬間點燃了自己。王梓桁附在她耳邊，柔聲地問著，“可不可以？”丹瑩心裏在鬥爭，不知如何作答。梓桁以為她默許了，激動了起來。丹瑩一下警醒了，說“不要，不要”。梓桁深吸一口氣，問她為什麽，他現在別無所求。丹瑩靠在他懷裏，喃喃地說：“我想著害怕。”

王梓桁撫摸著她的臉，極力掩飾心中的不快。他不能理解陳丹瑩，可他追求水到渠成的效果，不會強迫勸說她。就這麽著，平安地過了一夜。

就在人們帶著從四麵八方度假回來的喜悅和輕鬆，回到工作中來的時候，暑期班的課也剛好結束了，回顧一番，陳丹瑩心裏是歡喜的。這一個月的課，比預想的效果要好，學生們很愉快，她很愉快，胡先生也很愉快。胡先生喜歡煲湯，她給他帶了一隻湯雞。暑期班上課的時候，沒有其他人，讓兩個人格外覺得輕鬆親近。下午課的時候，陳丹瑩無意中聽到女孩子們聊天，說到了索菲，也提到了宋凱。陳丹瑩不禁湊了過去。

三個年齡大點的女孩子課間聊天，說索菲現在太忙了，在醫院照顧她哥哥。陳丹瑩聽得心中一動，問道：“她哥怎麽了？”

一個女孩說：“摔斷了腿。”

另一個說：“不是摔斷的，是車撞的。索菲告訴我的。”

不管是摔斷的還是車撞的，總之是受傷了。陳丹瑩快步走到教室外撥通了宋凱的電話，響了好久，才聽得他沒精打采地聲音。

“你怎麽受傷了？我剛剛聽說，現在好些嗎？”

“好多了。”宋凱興奮了起來，“好多了，謝謝你。”

“你在哪個醫院，我放學去看你。”

“還是不要來了，你上課一天很累的，再說，你大概找不到這個地方。”

“我肯定要去的，你要不想我走冤枉路就快點告訴我。”

她這麽誠意要來看他，讓宋凱說不出的開心，這些天躺在病床上，心裏都不能安靜，真的想見見她，有些話要說。他甚至想念那張賀卡，又不好讓索菲幫他拿來。電話之後，病房裏平靜了下來，可他的心裏卻波瀾起伏、狼奔豕突地激蕩著。他一會兒看時間，一會兒看窗外，又不得不努力壓抑著自己那顆蓬勃的心。他不敢去想、又抑製不住去想：陳丹瑩對他是有感情的！她會為他的進步真心高興，她會不顧一切地來看他。這樣的想法，讓他惶恐，讓他幸福。以至身體也受到了傳染，忽而燥熱，忽而冰冷。陳丹瑩的即將到來，就這麽讓他抓狂。這份狂熱的勁頭，到了傍晚時分消退了，繼而換成了另一種擔憂。

天空中一片片如墨的黑雲，說來就來了。房間裏很快暗了下來，他憂心忡忡地盯著窗外，眼看就下雨了，陳丹瑩還會不會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