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丹瑩,你想什麽呢?”宋凱雙臂交叉枕在腦後問。
陳丹瑩轉過臉說:“這裏真好,可是,怎麽隻有我們兩個?”
“還有人的。”
“在哪兒?我怎麽沒看見?”
“就在上坡的那條路上,在那棵巨大的樹後。”
陳丹瑩記起了那棵樹,那棵樹好大,樹幹直徑將近一米了,樹冠更是巨大,整棵樹像是支撐不起強大的樹冠,匍匐如腰背彎曲的八十歲的老翁,有幾根粗大的根脈暴露在外麵。陳丹瑩驚訝於這棵大樹,當時想過去抱抱、摸摸,被宋凱一把拉了回來,疾步往前走。宋凱這時候一說,她又想到了當時的情形,“你幹嘛不讓我去量量它的直徑?可是,那裏也沒有人啊。”
“有,在樹後麵。”
“我怎麽沒看見?對了,當時就被你拉走了。”陳丹瑩帶著嗔怨看了他一眼。
宋凱一揚眉毛,說:“樹後兩個人在做愛,我能讓你過去?”
陳丹瑩驚訝地睜大了眼睛,忽然又意識到這麽盯著宋凱有些難為情。宋凱背過臉看向別處,讓陳丹瑩心上放鬆了,覺得宋凱還是很貼心的。大膽看著宋凱的側臉。過了好一會兒,就聽他說:“你知道嗎,我有一個理想,我希望我的一生就這樣過。”他說著轉過頭朝陳丹瑩笑了一下,很明朗地笑,一下子讓陳丹瑩想到了王梓桁,心上亂了。宋凱還繼續說:“我希望我能到一家大銀行上班,花旗啦之類的,然後,和你一起把學校辦好,當然主要是你在管理。我們的學校要辦好辦大,還要辦到別的城市裏去。你說好不好?”
陳丹瑩點點頭。
“其實——”宋凱欲言又止,終是沒說下去,沉默了好一會兒,才問:“你的願望是什麽?”
“我?我的很簡單,順利畢業能有一份工作,有自己的家。當然家裏能有個小院子最好,我會在院子裏種兩棵石榴樹,等到兩棵樹都結了石榴的時候,一定很漂亮。你別笑我,這在你來說不算什麽,可我,我即使努力了也不確定是否能實現自己的願望。”
“丹瑩,你會得到自己想要的生活的。其實,我剛才說的也不完全,我是希望我有一份滿意的工作,然後,每天回家都看到你。”他說著吞了口口水,“這個我無法實現了對不對?不管怎麽樣,你都在我心裏。”
沉默。
陳丹瑩看著遠方問:“那邊那些動來動去的棕色的東西是什麽?”
“那邊是牧場,那些是動物啊,馬、羊和奶牛,我以前見過的。走,我帶你過去看看。”
“好。”
宋凱坐起來的時候,陳丹瑩已站起了身,他朝她伸出手去,她猶豫了,還是伸出了手,她想拉他起來,可他卻坐著不動,說:“你看,我和你就總是差這麽半拍,為什麽不早一點相遇?”
丹瑩想抽回自己的手,他卻抓著不放。兩個人目光相遇的時候,陳丹瑩沒有逃避,凝望著,眼神交融。
陳丹瑩還是不信莊園裏有別人,因為四周靜得出去,她除了兩個人的呼吸聲外,聽不到任何聲響。宋凱把她的手移到唇邊溫柔地吻著,眼神裏卻帶著乞求和渴望,始終凝望著她。陳丹瑩的心痛了起來,她糊塗了,徹底被自己搞糊塗了。
宋凱終於站了起來,牽著她的手,默默地朝著牧場走去。陳丹瑩的心裏亂糟糟的,隻機械地跟著他。宋凱想到今天將會成為一段美好的回憶陪伴他以後的生活,心上不知是喜是悲。
當太陽西沉,透過稀疏的林木可以看到燦爛的晚霞時,宋凱和陳丹瑩走出了莊園,告別在即,兩個人都有了心事。默不作聲。陳丹瑩反省著這一天的行動;宋凱隻把車子開得緩慢,盡力延長著在一起的時間。
到了自己的小屋,陳丹瑩哭了。說不清和宋凱是怎樣的感情,又覺得不該和他一起出去,以後再也不讓自己做這樣沒道理的事了。這樣想著還是覺得委屈,放任著自己又哭了一會兒。
“陳丹瑩和家長吵架,以至人家孩子退學?”第二天早上宋家祥皺著眉頭問宋凱。
宋凱大驚,“誰又在胡說八道?!事情不是這樣的!”
“可是人家家長說有這個校長在孩子就不來學了!”
宋凱被氣樂了,“真會搬弄是非,幸虧我在那裏。我覺得那個家長也有點神經質,大概是驚嚇過度。陳丹瑩沒錯,她孩子不學就不學了,我下次去退學費給她。”
“你也這麽不負責任?她孩子不學就不學?話可以這麽隨便說?出了這樣的事對學校會有很差的影響,你就不想想?”
宋凱無語。
宋家祥沉默片刻,問道:“到底怎麽回事?”
宋凱把昨天的事情講了一遍,宋家祥埋怨道:“有這種事情你怎麽不跟我說?孫舒妍不打電話來我還不知道呢!”
原來是孫舒妍告的狀。
“我今天想告訴你的。”
宋家祥心裏還是不高興,“說為學校擴大影響力,就是這樣?才幾天,竟然有人退學,後麵還會不會有?”
“不怪她。”
“怪你?你們沒有和家長打交道的經驗。”
“爸,這次真的很意外,這種搶劫的事我長這麽大也沒聽說過,是不是?那個人反應過度了。”
“這次就這樣吧,以後遇到和家長的分歧,一定要謹慎,別急著下結論。”
“知道了。你不再怪她了吧?”
宋家祥踱著步子,突然問道:“你跟她到底有沒有開始?”
宋凱垂下頭,說:“還好吧。我去學校了,中午有課。”
宋凱變得出奇的勤奮,看書,寫東西。他不想讓腦子靜下來,靜下來了,就會痛苦。宋家祥不明就裏,看了心中高興,感覺兒子終於開竅了,大概是陳丹瑩的功勞。至於有學生退學的事,也原諒了她。
宋凱從沒把學生退學這件事當回事,宋家祥的心都在餐館上,隻要兒子有長進,他什麽都可以放下。可是有人還在糾纏不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