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家祥醒來時天已大亮,另外三張床上不知什麽時候也睡著人,看來他昨夜的確很快就睡著了,而且睡得非常實在。
那三個人沒有起床,他也躺著沒動,精神上徹底放鬆了下來,隨之而來的就是對未來的思索,以後該怎麽辦呢?無疑他還會呆在這家餐館裏,可是……,昨天老板和他什麽也沒說,他不知會給自己多少工錢,這是他最為關注的問題,他得盡快償還為交給蛇頭的錢所借的債,還有,他得想辦法給家裏報個平安。
近中午的時候,那三個人才起床,宋家祥這才看清楚,其中一個就是昨晚在餐館裏指導他幹活的年輕人,宋家祥朝他笑笑,那人便招呼他“吃早飯去!”幾個人說笑著進了廚房。
一進廚房宋家祥就看見了阿輝,心馬上沉重起來。他有些懼怕阿輝。可阿輝卻也不像昨晚那般凶神惡煞,見了他們就笑罵懶鬼,一副很隨和的樣子。
大家各自吃過了早飯,阿輝提議去街上轉轉,老板阿龍問他是不是去給女朋友買禮物,阿輝隻笑著並未否認,於是大家你一言我一語地拿他打趣。阿輝也不生氣,此時完全是另一個阿輝了。
宋家祥從他們的話語中聽得明白,原來年屆不惑、沒上過幾年學的阿輝正在追求一個比他小了十幾歲的女學生。宋家祥對此不感興趣,隻默默地聽著。幾個人吵吵鬧鬧後得出兩個結論:一、摳門的阿輝隻肯為女人花錢;二、沒人和他一起上街。這樣,阿輝又少不得向這幾個人回罵一通,出門前突然問宋家祥:“你們家有電話沒?我幫你打個電話報平安啊。”
宋家祥一愣,不明白過了一夜,阿輝怎麽對自己有如此好的態度了?也許是因為要見到女朋友心情好了?他不敢怠慢趕緊找張紙寫下了一串號碼,嘴上千恩萬謝,心裏卻沒抱什麽希望。
隨著阿輝的離去,大家安靜了下來。老板阿龍叫上宋家祥上樓。老板一家住在二樓。
兩個人進得一間屋子,阿龍坐下來開門見山地說:“你是新手,又是黑人,現在一個月給你5000法郎,半年後看表現再決定是不是可以漲點薪水。餐館裏管吃管住,沒有具體工作時間,有活就得幹。願意就留下,不願意就到別家去。”
宋家祥不想去別家,也不知道哪裏能找到別家,正想答應下,就聽見背後傳來一個女人的聲音,“你說的真輕巧,我們接收了他擔了很大風險的,要走也得免費幹滿半年再走。”一個身材高挑,化著濃妝的女人走了進來。她對著阿龍埋怨道:“老公你太好說話了!”
宋家祥趕緊說自己願意留下來,幹活累也不怕。
那女人撇撇嘴,正眼沒瞧下宋家祥說:“哎喲,真是笑話!你一個泥腿子還嫌餐館的活累?什麽世道啊!”
阿龍說:“好了,你下去幹活吧,準備中午飯了。還有,你是個黑人,不要到街上閑逛,隻能在廚房裏幹活,遇到警察來你機靈點兒,能躲就躲到廚房後麵的小倉庫裏,來不及躲就跟警察說你來這裏找人的,記住啊,千萬不能出事!不要害我!這個頂重要!”
宋家祥答應後轉身下了樓。自這一天起,他就在鴻運酒家裏沒黑沒白的幹活,每個月5000法郎的薪水,他一分不花,生活簡單到不能再簡單。宋家祥的任勞任怨阿輝看在眼裏,記在了心裏。一次聊天中得知了宋家祥每月的工錢後,阿輝又驚又氣,道:“阿龍這小子變了,變得太黑了,都是受他老婆的影響!”
宋家祥聽了盡管心裏不痛快,臉上依然笑著說:“我知道我是黑人,他們能收留我我就感激不盡了。”
僅憑這一句話,阿輝覺得宋家祥這個人可交,此後和他關係愈發好了起來。宋家祥做夠了半年,阿輝替他向阿龍開口,道:“阿龍,你小子講點仁義,阿祥做得很多,你該給他漲漲工錢。”
阿龍嗬嗬笑著,對阿輝,他多少有點忌憚。阿輝是大廚,大廚不愁找不到更好的餐館,不像宋家祥,不管是否情願都得吊在他這棵樹上。阿輝開口了,他無論如何要考慮。想了想,問道:“做得辛苦也是打雜啊,我能給他多少?”
“漲一倍啊,也不多。要不以後讓他跟我這兒幹?”
“要一萬?”阿龍嚇了一跳。一萬哪兒舍得掏?猶豫了好半天,說:“給8000吧,真的不能漲了,餐館賺錢也難啊。”
阿輝也見好就收,漲了總比沒漲強。宋家祥還是非常高興的,從下個月起,他的工錢就是8000法郎了,他非常感激阿輝。兩個人關係近了,常在一起說說心裏話。
宋家祥在鴻運酒家幹了三年半的時候,情況有了新的變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