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篇小說：學堂軼事--24

中文學校再次上課的時候，張文娟果然自己來了。精神比以往差了許多，臉上細致的妝容也難掩憔悴。依舊穿著職業套裝，陳丹瑩注意她的肚子，根本看不出懷孕的跡象，要麽是時間還早，要麽是掩飾得太好。這一天注意張文娟肚子的人不止陳丹瑩一個，趙梅等人看得將信將疑。唯一讓大家感到不尋常的是她除了中午吃飯的時候下樓來到休息室，其餘時間都在自己的教室裏，顯然是有意避免頻繁上下樓，陳丹瑩心中不禁感歎，何苦呢？

直到過去了四五個月，天氣熱了，衣服漸漸穿得少了，張文娟盡量穿著很緊的內衣，外麵罩著寬鬆的襯衫，一些眼睛尖、經驗豐富的人們在張文娟的身體上發現微微隆起的小腹，但大家也不得不承認，她掩飾得太好了。這微微隆起的小腹，在她這個年齡的中年女人身上也算不得什麽。趙梅等人終於在這一小塊凸起上印證了之前各種猜測，她跟陳丹瑩說起來的時候，替張文娟腹中的胎兒叫屈――勒得太緊了，這孩子還沒出生就遭了不少罪。

張文娟就這樣極力掩飾著，堅持著，一直到住院生產。最後一天來上課的早上，通知大家下午放學先別走，董事長要來給大家開會。

趙梅私下跟陳丹瑩說：“等著看，董事長肯定是來宣布代理校長人選的。”

“嗯，看樣子是，否則這時候開什麽會？”

隨後趙梅又帶著些許遺憾說：“我讓你爭取一下你就是不聽，這次也不知道是誰。”

“說不定是你啊。”

她撇撇嘴反駁說：“怎麽可能！張文娟做夢都想把我攆走能讓我上？”

陳丹瑩忽然覺得假若下午董事長真的是來宣布代理校長人選的，那這件事情就有些草率，“難道不征求下老師們的意見嗎？”她問。

“哎喲，你還真是……，這點兒事還要征求你意見？跟你說吧，學校裏大大小小的事情都是張文娟自己說了算，董事長也不太管，再說，咱們這位董事長，就一餐館的大廚出身，他懂什麽呀！你寫出一百個字他能給你讀下來就不錯了，文盲一個，也就是有了點錢，下午你看見他就知道了，可惜了他身上的那身衣服，對了，據說人家買衣服隻買boss，唉，真是糟踏好東西呀！”

陳丹瑩笑了起來，“你說得也太刻薄了點。”

“不是我刻薄，你見到就知道了，唉，小地方出來的人就是沒品味，沒見識！”

趙梅的話讓陳丹瑩對這位常常在張文娟口中提到的董事長有了些興趣，同時心裏多多少少地認為他不至於像趙梅說的那麽糟糕。

可是到放學的時候董事長並沒有來，張文娟跟老師們解釋說：“董事長臨時有事情不來了，我跟大家通報一聲就可以了，我從下次課開始休假，這期間由蔡欣潔老師代理校長，大家要配合支持她的工作。”

張文娟沒說自己要休多長時間的假，大家的關注點也沒在這裏，全都盯著蔡欣潔。陳丹瑩對這一決定吃驚不已，她以為代理校長會是夏盈，不禁看了一眼夏盈，夏盈微微低了頭，不知是什麽表情。蔡欣潔微笑著和大家點著頭，矜持得仿佛是初次見麵。

趙梅笑著碰碰蔡欣潔說：“哎喲，以後是領導了，關照點啊。”

蔡欣潔有些不好意思，擋住趙梅的手說：“看你，別這麽說。”

張文娟掃了她倆一眼，說：“好了，散會了。都回家吧。”

回來的路上孫舒妍一反常態，和陳丹瑩有說有笑，似乎心情好的不得了。臨下車的時候她說：“丹瑩，看哪天你方便去我家玩玩，吃頓便飯吧。”

陳丹瑩推辭著說：“不用這麽客氣，你平時都那麽忙我就不去打擾了。”

“沒關係呀，就是覺得和你挺說得來的，別推辭了，約個日子吧。”

陳丹瑩感到納罕，孫舒妍怎麽忽然覺得和她說得來了？見推卻不掉，隻好答應了去玩玩，但不吃飯。孫舒妍依然不依，堅持道：“來嚐嚐我的手藝吧，別不給麵子。”

陳丹瑩最怕別人這樣說，她很在意麵子，所以也不願做不給別人麵子的事，最後這一條也隻得答應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