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宓女士日記

浮生記錄(原創作品,謝絕轉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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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篇小說:學堂軼事--20

(2021-03-15 17:22:03) 下一個

張文娟的臥室如同她的人一樣精致。

她臉色蒼白地倚靠在床頭,一條有著淡雅的蘭花圖案的被子蓋在身上。

見陳丹瑩和夏盈兩個人進來欠了欠身,朱先生疾步上去拿了兩個大墊子墊在了她的背後,關切地問道:“這樣行嗎?舒服點嗎?”

張文娟點著頭,說:“好了,好了,你去忙吧。晚飯多準備一些,讓小陳和夏盈在這兒吃晚飯吧。”

“不要,不要。我們看看您就回去。”兩個人忙推辭著。朱先生出去後她們才問起張老師的病。

張文娟遲疑片刻,愁容滿麵地說:“我懷孕了,可是現在情況不太好,醫生說需要在家靜養一段時間,唉,年紀大了真是麻煩。”

陳丹瑩倆自是安慰了她一番,不過從張文娟的表情看出她們的勸慰並沒起什麽作用。陳丹瑩和夏盈悄然交換下眼神,心裏明白張文娟的情況或許比她自己說的要嚴重,稍許沉默後張文娟問道:“蘇老師去上課沒有人說什麽吧?”

陳丹瑩應道:“還好。”

夏盈卻說:“咱們那個學校您還不知道,能安靜算奇怪了。”

“是孫舒妍吧?我就猜到她得鬧事!”

“也沒鬧,就是說了幾句怪話。”

“嗯。真是不省心。看看下周我能不能去,爭取吧。”

“我覺得你還是好好養身體吧,學校的事情別太操心了。”陳丹瑩實在不認為她有必要拖著病身去上課。

“唉,”她看著陳丹瑩歎口氣,說“小陳來學校晚,還是不了解我們的學校,情況十分複雜的。”

夏盈建議她若是不放心可以把學校的事情暫時委托一個人。

“我委托給誰呀?”張文娟思索了一會兒,歎口氣無奈地說:“還是下周我去吧。”

這一句話剛好被進來的朱先生聽到,於是帶著滿臉的不悅埋怨著張文娟說:“這兩天才沒有出血你就要亂動,學校比孩子重要?比身體重要?”

“看你!哪有你說的那麽嚴重!”張文娟說著同時非常不滿地瞪了老公一眼,“女兒學琴該下課了,你趕緊去接她吧。”

“我本來就是進來告訴你這個的。”

張文娟瞪了她老公的那一眼更加印證了陳丹瑩之前的猜測,她是不願讓人知道她的身體狀況有多糟糕。

朱先生走後陳丹瑩和夏盈小坐了一會兒也告辭出來了。出門的時候張文娟一再叮囑她倆有什麽事情一定要告訴她,另外,她懷孕的事不要在學校裏講。

回家的路上陳丹瑩感歎不已,無論如何不能理解張文娟,四十幾歲的人了,生活已經很完美了,何必去理會那個破學校?何必要自尋來那麽多煩惱?就像她老公說的,“學校真的有那麽重要嗎?”

“換做是我,我情願在家裏守著老公和孩子。”陳丹瑩說。

夏盈拍著她的肩說:“人活著總得要做出個樣子給別人看,知道吧?”

待夏盈和陳丹瑩走後,張文娟倚靠在床頭鎖緊了眉頭。

這一次意外懷孕徹底打亂了她的生活。當得知自己懷孕的那一刻,憂愁就襲上了心頭。她沒想到會在自己四十三歲的時候懷孕,更沒想到她和朱一泓半死不活的性生活還會懷孕。想到這兒她自己也樂了,用半死不活來形容他們那一部分生活太恰當了。通常,他們像是忘了彼此的性別,忘了自己的那份欲望,偶爾,朱一泓躺床上問她“要嗎”?她說好吧。於是兩個人便糾纏十幾分鍾。每次做完張文娟心底就空蕩蕩的,也不知道為什麽要做,也不知道生活從什麽開始變得如此寡淡、無味。她也曾有過不滿,可這不滿隻在心裏一露頭,她便不由自主地為朱一泓開脫了。他們結婚20年了,20年間他們一直朝夕相處,從沒分開過,他對她還有什麽興趣呢?她自己對他還不是也一樣?就這樣吧,平平淡淡的,倒也沒什麽不好,何況她有自己的事情要做,她的心思都在學校上。

朱一泓有著一份清閑的工作,按時上班按時下班,回到家裏不是看書就是研究烹調、飲食。朱一泓喜歡做飯,張文娟從結婚後就很少進過廚房。出國後最初的幾年,張文娟打過一些零工,很累,後來透過同鄉會的熟人介紹她到剛成立的中文學校教書,她就把學校當作了她生活的一部分,甚至是一大部分。因為家裏不用她操心掛念,朱一泓把她和女兒照顧得很好。

這一次懷孕,起初她是不想要的。朱一泓對這個孩子的來臨興奮不已。張文娟說:“我知道你想什麽呢,可是誰能保證這就是個男孩啊?”

朱一泓的心裏,一直想要個男孩,做妻子的當然知道。隻是剛出國那幾年,生活不安定,不敢再生孩子,後來生活好了,年紀也大了,這事似乎就被忘卻了。如今張文娟再次懷孕,朱一泓心裏的那個想法又出來了。

“不管是男孩女孩,這個孩子也得要,朱家要人丁興旺,現在人口太單薄了。”

張文娟依舊一臉愁容,還是不情願。

“文娟――”

張文娟看著丈夫眼裏的溫情脈脈,為難地說:“我現在真沒信心了,年齡大了,自己身體吃不消是一方麵,萬一孩子有點問題就更麻煩了。”

“不會的不會的,你要相信現代醫學技術,四十幾歲生孩子的也不少呢,人家都很正常啊。你不要胡思亂想,留下這個孩子吧,就當為我,好不好?文娟?”

朱一泓對妻子的態度又回到了新婚時期,溫柔體貼,每天晚上陪她一起上床,雖不能做愛了,卻少不了溫存愛撫,充滿柔情蜜意。張文娟感動了,決定留下這個孩子,可隨之而來的,就是她割舍不下的、學校的事情該怎麽辦。她能當上校長是很不容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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評論
安宓女士 回複 悄悄話 回複 'leeyan' 的評論 : 那幾年,確實是一份不錯的工作。。
leeyan 回複 悄悄話 很難想象中文學校這種半天,甚至一周一次的工作收入還這麽豐盛,幾個老師之間竟有這麽大的爭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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