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文濤回來了。
帶著一臉的疲憊和一個同樣疲憊、眼神中充滿強烈不安的小女孩,出現在舒小雨麵前。小雨心亂了,一時不知所措。
“小雨,你聽我說,帶新新來這裏對我來說也是很突然的,是我前妻,她說要給孩子一個好的生活、學習環境,自作主張的給孩子辦了簽證,然後從國內的學校退了學,讓我回去接孩子,我一聽這事很是惱火,隻得回去處理。”
“嗯,知道了。我先回去了,你們坐了那麽久的飛機,早點休息吧。”
“小雨,你是不是生氣了?”
小雨不由得看向新新,新新也正看著她,充滿戒備,上前一步拉住爸爸的手,就好像小雨要搶走她的爸爸。舒小雨心裏很不是滋味。
“你們好好休息吧,我回去了。”說罷急匆匆跑下樓。
夜幕剛剛聚攏來,安靜又朦朧的街上,舒小雨不再強忍著,心裏的委屈全化成了淚水,在臉上肆意流著。她感到心累,在她對許文濤還沒有把握的時候,不想再麵對一個陌生的孩子。一時間呂振中、郝柏林,到本以為會帶給她一份安穩的許文濤統統湧上心頭,舒小雨越發悲切起來,整個人像浸透在南方的梅雨季裏。她回到自己的小屋,仍舊止不住淚水,索性痛痛快快的哭了一場。哭過之後,心頭輕鬆了不少。她瞬間明白,她就是個不該擁有婚姻的人,走過的彎路,吃過的苦頭都是老天在警醒著自己,她決定認命,同時又做了一個決定,她要自己買房子,認認真真的把自己的日子過起來。晚上臨睡前,小雨的心情異常輕鬆,感到自己的生活不需要依靠任何人,是件非常高興的事情。
被手機吵醒的時候小雨正做著一個夢,夢中她為郝柏林的婚禮忙上忙下,手裏拿著幾頁紙,和婚禮的主持人協商著婚禮進行中的各個程序,並把每個程序中的注意事項詳細標注在紙上。她做得那麽認真,那麽投入,那麽安心。一串遙遠得仿佛在天邊卻又如眼前般真實的聲音響了起來,良久,小雨仍呆呆地望著天花板——那個夢,還有這一連串清晰的聲音……
她猛地清醒了過來,手機!
是許文濤的來電。小雨更覺詫異。
“小雨,給我開門,我在你門外。”
小雨騰地下了床,打開了門。
“出什麽事了嗎?”
許文濤一進門便不顧一切地抱住了舒小雨,“小雨,小雨,終於見到你了,你知道我多想你嗎?你知道我有多難過,多無奈嗎?請你原諒我的不辭而別,回去的這些天,我每一天都不好過。”
舒小雨來不及做任何反應,就被許文濤吻住在嘴唇,粗魯地壓在床上。從驚詫、掙紮到絕望,小雨覺得過了很長很長時間,終於許文濤停了下來,喘息著,小雨的脖子和胸前絲絲作痛。
“你瘋了嗎!”她仍舊試圖推開他,“你不能把孩子一個人留在家裏,你這樣是違法的。”
平靜下來的許文濤跟小雨講起了他的婚姻,他的前妻。
那不是一個安靜的女人,喜歡折騰。
“給孩子辦和我團聚的簽證,事先並沒有和我商量。我之前把我的資料給過我父母,是想給他們辦探親簽證來這邊玩玩的,她從我父母那裏要到的資料。孩子的簽證辦好了,通知我回去接孩子,我才知道這件事,很是生氣,很多話,電話裏說不清楚,隻好回國。你生我的氣,我也知道,我臨走時沒有跟你講,其實我那時也在生你的氣,不知道為什麽,你去學車,你對工作的更高的追求,當我發現你有這個能力的時候,我真的很心慌,可能是過去的婚姻生活,給我留下的陰影吧。你原諒我,不生氣了好不好?”
小雨推開他埋進自己頸窩的臉,“好了,你現在必須要回去看孩子了,她這個年齡不能一個人在家的。”
“你不生氣,好不好?”
小雨皺了下眉。
“分開這麽久了……”他再次把小雨抱緊,“接下來我們該安排我們的婚事吧,再也不想和你分開了。”
“你先回去吧。”小雨掙紮著脫了身。
從舒小雨家裏回去時,已是晨曦微露。小城依舊寧靜,粉紅的朝霞漸漸衝破如墨的雲,小城如剛睡醒的人,睡眼惺忪,又充滿希望。許文濤心裏輕鬆了很多。舒小雨現在了解了他的過往,他的懦弱、無用、執著,還有壓在心底裏的自大與自卑,以及當把自己的一切和盤托出後對舒小雨的深深依戀。他本不想離開,舒小雨卻催著他回去,女兒一個人在家,總是令人不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