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小雨對那天的記憶,和唐憶喬一樣的清晰。她還記得當時唐憶喬摘了一串丁香花給她,她一路拿在手裏,到宿舍後把它夾在了筆記本裏。幾年後,舒小雨心血來潮再翻開那本筆記時,眼前仿佛升起淡淡煙霧,丁香花已經幹了,那頁紙上留下幾處暗色的印記。
舒小雨很快給他回了信,但沒提起這個細節。舒小雨還記得當時自己對那束丁香花的感覺,無非是少女時期的多愁善感,而對唐憶喬,似乎沒有特別的感覺。這是她那天在現場的感覺,可回來後,幾個看出端倪的女生開始對舒小雨嘰嘰喳喳,舒小雨一臉茫然,否認著,卻被她們認為不老實。
舒小雨此後刻意觀察著唐憶喬,她漸漸感覺唐憶喬對她的情意,但又怕自己是因為室友們的觀點,自作多情了。對唐憶喬,就那麽不遠不近的接觸著。
至今舒小雨也想不起唐憶喬為她做過什麽,不是她健忘,唐憶喬留給她的,隻有溫暖的笑容、關切的眼神和影子般出現在她出現的地方,但是他的心意,她還是知道的。
舒小雨回首過往,悵然於心。她甚至放肆地想一下,假若她和唐憶喬生活在一起了會怎麽樣?她苦笑,沒有那種可能了,她有這種想法都是令人恥笑的。即使在鄭海瑩麵前,她都沒有流露出對唐憶喬的任何關切。那早已是翻過去的一頁了。書可以重讀,人生,絕沒有這種可能了。
然而唐憶喬似乎與她的想法不同。通了兩封電郵後,他要了小雨的MSN,幾天下來,竟讓小雨有了唐憶喬時刻都在身邊的感覺。早早晚晚,唐憶喬一直在她身邊低聲細語地關心著她晚上的時候,他常常找小雨一起聽歌,一首首流行在他們青春裏的歌,此刻再聽,別有一番滋味。起初,小雨很好奇國內已經深夜了,他怎麽不睡覺?他太太呢?隻是他從來不提起他太太,小雨也沒問。
那段日子舒小雨認識了一名取著中國名字的法國女人——平陽。平陽是個漂亮的女人,妝容精致得如同一幅畫。小雨很喜歡看著她,她說話時嘴唇一開一合,說不出的柔美。平陽是基督徒。說到為什麽受洗,平陽若有所思,“生活中不可思議的事情讓人無法解釋。比如,當你為某事一籌莫展之時,一個意想不到的人出現在你麵前,他的出現就是為了幫助你解決問題的。小雨,你遇到過這種情形嗎?我遇到過多次,我覺得,冥冥之中一定有個主宰……”
舒小雨不由得心動,唐憶喬出現在她離婚的那一刻,也是天意吧。讓她那顆已沉落在離婚痛苦中的心被往日的溫柔情感包圍,所以才這麽快走出痛苦。“是要感激的。”她抬起頭,仰望天空。
舒小雨走出了離婚的陰影,也從唐憶喬的溫柔夢鄉中漸漸醒來,她開始認真的想未來,未來一個人的生活。
舒小雨離婚後最大的收獲,就是朋友多了起來,以前人們因為厭煩呂振中,跟舒小雨沒有深交,現在不同了。
施曉雯寫信給舒小雨,早早定下了夏天的時候過來玩,特別強調說因為你在那裏我們才去的。舒小雨滿心歡喜。
趙冬娜也常常給她寫信,有時候打個電話過來。歐陽文琪比她們動作都快,不日就要來拜訪。舒小雨做好了歡迎朋友的準備。
在約定的時間去火車站接歐陽文琪的時候,舒小雨沒有想到她接來的竟是兩個人,一位身材不高,但很健壯、頭發濃厚的男人和歐陽文琪在一起,看兩個人在一起時的情形,沒等歐陽文琪介紹,她心裏猜出了八九分,一陣驚喜,笑著等歐陽文琪開口。
歐陽文琪便介紹說:“這是楊詩宇,”又拉過小雨對楊詩宇說:“我朋友,舒小雨。”
舒小雨帶他們兩個回自己的住處休息,小雨的房間裏放了一張單人床墊,顯得很擁擠。楊詩宇去洗手間的時候,小雨對歐陽文琪說:“我都給你準備好了床墊,沒想到你們兩個人,你幹嘛不提前跟我說呢?”
“沒事,他來之前定好了住處。”
休息了一會兒三個人一起去楊詩宇訂的旅館,辦理了登記後,舒小雨帶著他們逛市區,心裏一直舉棋不定,繼續陪歐陽文琪和楊詩宇,自己成了電燈泡,不陪著似乎又沒盡到地主之誼。歐陽文琪很快發現了她的猶豫,爽快地說:“小雨你不用陪著我們了,晚上我去找你。”
舒小雨如釋重負,又跟他們交待了幾個值得一遊的地點後,回了自己的住處。她以為晚上歐陽文琪會和楊詩宇一起來跟她打個招呼,然後住到楊詩宇那裏去,不想歐陽文琪一個人回來,還給舒小雨帶了吃的,她說晚上和小雨一起住兩個人可以聊天。
舒小雨很是興奮,“我還沒恭喜你呢,找到了男朋友。”
歐陽文琪搖搖頭,說:“剛接觸,他們家還不同意呢。”
“為什麽呢?”
“嫌我長得醜。”
“那是他們不了解你,楊詩宇跟你好就行了,隻有你們堅持,最終父母還不是要妥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