莉亞在心裏默默禱告。她知道自己不能任憑命運的詛咒困在穀底,更不能變成斯高的模樣。但是走出來的第一步就是要找準方向,因為走錯了方向還不如不走。她仔細觀察著身邊人的一言一行, 發現自從她升職落敗以後,除了容嬤嬤,斯高主動落井下石之外,其他人也慢慢的開始找茬,比如她請上司報銷一個公事賬單,就被調查,三年來這是第一次,其他同事則不被這麽特殊照顧。又比如富雷交代一個集體任務,其他人都被嘉獎,唯獨莉亞被指責,其實那是因為富雷給莉亞分派任務的時候故意隱瞞了一些信息,使得她在缺乏信息的情況下沒能做出準確的判斷。
莉亞認為這就是破窗效應,當人們看到容嬤嬤,斯高扔石頭砸破她的窗戶之後,其他人也跟著一哄而上。這是人性,難以避免,而莉亞需要做的事情就是趕緊修補窗戶。她一反常態的沒有對這些指責做出本能反應,而是積極配合,口氣還異常甜美真誠,且點到為止,沒有過度的為自己辯駁。她記得同樣的事情曾經不止一次的發生在小燃身上,小燃是個性情中人,一針見血的指出這幫人的險惡用心。可是這不但沒有阻止他們,反而正中他們下懷,令事態愈演愈烈,而受傷的唯有小燃他自己。莉亞同情小燃的遭遇,但也小心翼翼的避過這些暗礁,同時她把事情始末詳細的記錄下來。她相信這一篇篇的筆記說不定會成為將來的呈堂證據。
除了破窗效應,莉亞也意識到要正視一個問題,就是她自己的底線。不斷的有人苦口婆心的勸慰莉亞,得饒人處且饒人,讓他原諒富雷。莉亞沒有去挑戰這個觀點,她認為這個問題的另外角度就是底線問題。很顯然富雷對她的假性承諾是不負責任的行為,那個陌生電話甚至說這是不專業,且不道德的。莉亞知道職場裏麵沒有道德法庭,隻有弱肉強食,但是職場以外呢?
莉亞深信即使自己不主動申請離職,她被迫離開也隻是時間問題。剛開始她不知道該如何處理這件事,直到她開始正視她的底線。
莉亞首先明確自己的最低底線是永遠無法再找到任何工作。特別是疫情期間,哀鴻遍野,即使有工作也優先照顧本地人去了。她想象自己就處在這樣的一種情況下,開始設想一種不需要工作的生活方式,也就是沒有任何收入的情況下可以生存多久。
網上有一些可供參考的存款支持開銷的的計算表,她仔細一算之後頓時感到心靈上的自由。對於失業的恐懼感立馬消失了。莉亞開始坦然麵對可能出現的最差情況,並且嚐試著去接受它,世界也變的豁然開朗,向她展現全新的一麵。
莉亞想起來自己剛剛出來工作的那陣子,拿著最低工資,存款淨剩35塊,房東還要加租,否則就租給別人。她想與其居無定所,不如自己買房,如果房間夠多,還能出租,自己成為房東。她那種零首付,全額貸款的想法在10多年前實在是太前衛了,遭遇無數的拒絕,甚至有人向她豎起了中指。她才不管別人怎麽看,哪怕隻有一個人願意做她的房產經紀,她就敢去買。沒想到奇跡真的發生了,她鎖定一個非常小的目標,天天去那裏轉看房源,終於有一天一個賣家因為被買家退貨,惱怒無比,有人立馬聯係莉亞願不願意接盤,莉亞看那個房子比市場價低了3成還不止,竟繼續壓了一點價,最後火速成交。
那是莉亞在異國他鄉第一個家,斯是陋室,唯吾德馨,這個陋室成為莉亞的第一摯愛。莉亞記得那個房間寬敞明亮,設計獨特,莉亞一搬進去就將其改成了兩室一廳,一個睡房拿來出租,又找了份兼職補貼家用,很快就付清了首付貸款,而租金也涵蓋了她的正常貸款,日子一天天的好起來。
莉亞的狼性就是在那時發揮到了極致,冷靜,貪婪,甚至殘暴,她不理會任何人的說辭,整天癡心妄想的做著白日夢,還天天去銀行推銷她的零首付買房構想,最後真的把銀行說服了。她也不理會市場均價的說法,她隻知道自己要在最優地段買最便宜,憑她的收入可以供的起的房子。別人以為她是瘋了,可是她偏偏不信那個邪,沒人給她做經紀人,她就自己去看房,裝成大買家,而當她遇到這個房源的時候,她知道機會來臨了,於是毫不猶豫的緊緊咬住,不僅咬住不放,還要繼續還價,真是貪得無厭到了極點。
而她的狼性讓她平地青雲,她遇到了最好的房客,後成為她的閨蜜,教她美容養顏打扮自己,足不出戶就完成了外表上的逆襲。而金錢就更不用提了,房市似乎在她買房之後坐上火箭一衝升天再也沒有停歇過,遠遠超過她的工資所得,她很快就不再為吃穿發愁,甚至有時拿工作當作消遣,呼朋引伴,這也讓一些人看著很不舒服。
莉亞其實在接受這份工作之前就可以考慮退休,或者選擇從事自己喜歡的職業,但這份工作這幾年帶給她的滿意程度很高。雖然小燃的離開讓她心碎了很久,但幾經調整也慢慢走出了這場陰霾。想到這些莉亞更加不願意自己辭職,既然底線思維讓她清醒,那麽如果工作讓她開心,就好好幹,反之,那就消遣你,總之不能讓工作控製自己。這難道不是莉亞這麽多年努力奮鬥的終極目標嗎?做工作的主人,而不是工作的奴俾。
另外一個底線就是信任,毫無疑問,富雷這場拙劣的表現讓她失望至極,她可以包容很多人的失誤甚至失職,但欺騙行徑卻踐踏了她的底線,這對於她來說是零容忍的。如果因為這個原因而裸辭,她覺得理由完全成立,可是難道就這麽便宜了富雷以及他的利益團夥嗎?莉亞這個時候感覺留下來不再是單單為了自己,憑著她的積累立刻辭工會更加舒服,而留下卻是煎熬。但不留下這件事就隻能含冤沉底,永遠不會有人知道真相,就好像小燃的遭遇除了她自己沒有任何人知道一樣。
更,馬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