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酷愛讀史,讀過史記之後還饒有興致地用文言文為老班寫了篇“本紀”,當即紅遍了班級,甚至轟動了鄰班。“妙極,美極!” 這是最平常的讚歎。盛名之下,我又為不同的老師和好友寫了“世家”,“列傳”。因此我被同樣喜好史書的好友尊稱為“太史公”了。但我一直想寫個“太史公自序”,青春跌跌撞撞,有些記憶早已化為塵埃被時間吹散,而更多的回想起來讓我掉眼淚的事又不屑於寫。企圖把別人的淚滴在自己的傷口上,那就成了周樹人筆下的祥林嫂了。所以倒不如一個愁字了得。
但我還是決定提筆。在我相對黑暗的內心世界裏,在高中生涯中,我喜歡過三個女生,她們就像天上的星星,縱使沒能指引我前行,但我堅信名字比石頭更早地爛掉 ,她們也會亮著。是應為印象深刻,難以抹去。
好吧,怕你們看不懂,我就不用文言文寫了。(其實也是水平有限哈!)趁著三年的高中生涯還沒有畫上句號,請讓我竭盡鄙懷,疏此短引。
上高一時,我有事沒事地把數學作業拿過來做,因為沒什麽癖好嘛,手機電腦還沒來得及奴役傻傻的我,閑度光陰反而使我渾身難受。(確定沒有裝!)再加上自己的名字從未誕生在光榮榜一等獎的行列。帶著這麽點野心,我不停地挑戰,自己還是有“一分耕耘一分收獲”的信念的。
“看,龍哥有在寫數學作業了!”
不止一個人這樣稱呼我,我和班裏絕大多數人保持著很好的外交關係。所謂的和平共處也就是以我為圓心,一個桌子長度為半徑的範圍裏的人會不間斷地得到我的恩賜,恩賜包括學校小店買不到的高大上款零食和寫好的作業。那時候的每一次考試對我而言就是工業革命——一張獎狀可以換到大筆現金。所以,跨國界建交者更有之。
見我低頭沉思,她把臉湊過來。“你為什麽這麽喜歡做數學作業呢?”她幾乎每天都這樣問我。
“愛好而已!”我隨口一答。
“哦……”她把聲音拖的老長,好像一個被家長哄騙了的小孩子。
她叫陳旻,成績差的沒底,但長得還挺好看,特別是她的娃娃臉,呆萌到令人醉。
也許,我喜歡上她是靠日積月累的吧。戀愛隻是初生的萌芽,要夾在父母,老師,以及校長派出的“錦衣衛”組成的山座大山之間生存談何容易,先不談感情會不會自行解體。在我們學校,偷盜,作弊和談戀愛是三根高壓線,稍有不慎會把你電的連灰都不剩。
有時候我找不到數學作業便會翻箱倒櫃,焦急的我是不長腦子的,所以我看不到在身後偷偷發笑的她。
當她一手捂著嘴一手把作業交給我時,我是又喜又惱。
後來她故技重施,我總不能硬奪吧,心生一計:把她作業拿過來寫,反正老師比較懶不肯查作業,就算查也不會考慮到還算是好學生的我。對我而言結果一樣。能達到強化的目的就好了。
但對不善學習的她就不一樣了。
一學期下來,我驚訝地發現他的作業本寫得密密麻麻,但獎狀卻不眷顧他,她不在乎,她隻關心拿獎的我會請她吃什麽。
從那以後我的作業幾乎天天失竊。她被老班提到後黑板的次數逐漸減少了(被查到沒完成作業者滾後麵去),還經常得到一些稱讚,說陳旻雖然成績不好,但“態度端正”!
除了幫她“寫作業”,我還幫她記筆記(我心甘情願,因為我開始喜歡她了),記得非常詳細,還細細地圈點批注,希望對她有幫助,雖然我知道她是“扶不起的阿鬥”,但我仍孜孜不倦。在信息課上,我還會手把手地教她做實戰題,看到她拿到滿分時的欣喜,我反倒覺得輕鬆很多。
可惜呀,我還沒敢對她說我負責馳騁考場,她負責貌美如花。到了高二分班,我被召進了小班接受重點培養,而她很不幸地進了普通班,在我們學校,普通班約等於垃圾場:十有八九是不務正業的痞子流氓,剩下的十之一二是雖有心學習卻爭紮在“社會“底層,終將被埋沒的人。
也就是說,從此以後我站在樓上看風景,卻唯獨看不見她的背影。
分班前一刻她送了我一張卡片,上麵寫滿了字,現在還夾在我高一時用過的數學作業本裏,上麵寫著:
“以後再也看不到你寫數學作業時的執著了,你再也不能在取得好成績的興奮之餘送給我好吃的了,我再也不能在你上黑板板演時默默為你加油了。
也許我們根部不是同一個世界的人,你是大樹,有一點知識灌輸就可以茁壯成長,我最多是你樹根旁的一顆即將枯萎的草,你舒展枝葉,讓陽光盡可能地透過你濃密的枝葉。但我卻覺得陽光刺眼,所以我隻能永遠地仰視你。
你分到了好班,可以衝破天際,而我分到了普通班,命中注定要自生自滅,我又能怪誰呢,怪無為的年少,自己支取了時間來揮霍,欠下的債還也還不起,希望你不要像我這樣,很多東西充滿著誘惑,比如遊戲,戀愛,一旦身陷其中可能會毀了你大好前途。好了,不管我的結局如何,你永遠是我心目中的學霸,你在我的心田植下的崇敬也算根深蒂固了。在學習生活中我給你帶來不少的麻煩,如果你討厭我就忘了我吧。其實我作為一個差生也沒有資格活在你的記憶裏……
不知怎麽的,那天晚上我失眠了。後來發現水龍頭壞了,我又花了好長時間,用了好多的紙才把它堵上。
也許是我願意守護比我弱小的人吧。 但即使這樣卻依然弱不經風,我也是無奈。但又試想:如果在我的拉扯下她的成績變好,她會喜歡我嗎?或者說她能透過我上交的”貢品“看到我熱切追求的本質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