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妹

"Art is the depth, the passion, the desire,
the courage to be myself and myself
alone."
~ Pat Schneide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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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魅羽活佛》第86章 再見是路人

(2020-11-02 09:27:26) 下一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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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6章 再見是路人

 

  
  幻境消失了。魅羽站在一間瑰麗的大廳裏。地上鋪的不是石磚,而是平整又反光的琉璃磚。牆特別光滑,屋頂的溝槽裏嵌著小燈。安靜,無聲也無風。角落裏小桌上的燈光一動不動。
  偌大的廳堂沒有窗戶,看不到外麵是白天還是黑夜。魅羽想起藍珺和她說的,這個閻王殿的實體並不在地獄道內。那她現在是在哪兒呢?她有些好奇。
  轉過身,見之前進來的那扇閻王廟的橘色木門就在身後不遠處,嶄新又結實。她記得在幻境中走了好一陣子了,而其實沒走多遠。
  門上有個大轉盤,圓周上寫著“一”到“十八”這些數字。此刻轉盤的指針正指在“六”上。不禁想,假如她走過去把指針掰到“七”,走出去便是第七層地獄的某處了嗎?真方便啊。
  回頭望了一眼背後的小川。見他手裏還攥著那根胡蘿卜,正瞪大了眼睛四處張望。他清澈的眼睛裏有周圍景色的倒映,似乎還有星星月亮。真漂亮的眼睛!
  她衝他笑了一下,抬步朝前方走去。大廳盡頭是個走廊,進了走廊後右轉,終於見到了個活人。
  是個年輕俏麗的姑娘,坐在一張桌子後麵看書。姑娘留著齊耳短發,頭頂戴著兩隻裝飾性的牛角。睫毛很濃不知是真是假。但除此之外和普通人無異。
  “恭喜你過關,”姑娘放下書,輕快地衝魅羽說,“痔瘡都能想出來,真不簡單……一早告訴他少吃點兒辣的了。”
  魅羽怔怔地站在那裏,不知該如何接話。
  “一直走,最後一個門就是了,”姑娘指著走廊深處說道。跟著又壓低了聲音,“要是那個臉特別長的女人對你凶,別理她就是——她找不著老公的!”
  魅羽含糊地道了聲謝,繞過桌子朝裏麵走去。經過了三四扇緊閉的門,最後一扇門是敞開的。她往屋裏一瞅,屋子不大,但桌子不小。桌後坐著個打扮妖豔的女人,黑色上衣滿是亮晶晶的東西,比剛剛那個姑娘大五六歲的樣子。果然臉挺長,像張馬臉。
  “先去一邊兒坐會兒,”女人衝魅羽說。頭都沒抬,在一堆紙上寫著什麽。桌子上擺滿了各種奇奇怪怪的小玩意兒。
  魅羽見旁邊有幾把椅子,就解下小川,抱著他在椅子裏坐下。坐下後才聞到氣味不對,原來小川早就該換尿布了。
  馬臉姑娘懊惱地放下筆,指著屋子角落裏的一扇小門。“去那裏、去那裏換吧!真是不理解,世界上為什麽會有小孩子這種麻煩的東西。”
  魅羽抱起小川,邊走邊暗暗嘀咕——怪不得牛角姑娘說她找不到老公呢。
  ******
  換完尿布後回來,又等了一會兒,屋裏另外一扇大些的門終於開了。等魅羽進去後,發現裏麵的空間比外麵大很多,家具簡潔但舒適。有一扇巨大的透明窗戶,整間屋子采光很好。
  她快速瞥了窗外一眼,隻看到淺藍色的天空。這屋子是建在山上嗎,這麽高?
  一個三十五六歲、幹幹瘦瘦的男人坐在一張褐色大木桌後麵。男人瞳孔明亮,眼窩較深,眉低壓眼。頭發沒有挽髻,隻梳了個馬尾。人雖然精神,但皮膚很不好,像是經常熬夜睡不好覺的樣子。
  椅子背後的牆上有片光光的大石麵。魅羽的直覺告訴她,這塊石麵可以呈現影像,就像她和陌岩在靈寶老家的山洞裏見過的那塊石麵那樣。
  但是除此之外,居然沒有一排排的書架嗎?傳說中不都是要在海一般的生死簿中,去查詢某個人的輪回轉世嗎?
  “坐,”男人倒是很和藹,指了下桌子對麵的一把椅子。
  魅羽一邊入座,一邊暗自琢磨。這人……就是閻羅王?地獄道那個閻王爺?按照剛剛在閻王廟裏才見過的塑像,他不該是個長著粗粗的眉毛和黑紅色絡腮胡子的大漢嗎?
  “說吧,找我有什麽事?”
  魅羽又瞥了一眼窗戶。“王上能先告訴我,這是在哪兒嗎?”
  閻王蹙眉,饒有興趣地望著她。“你還是第一個來我這裏後,一上來就問這個問題的人。”
  她禮貌地笑了笑。“可能是因為我比起你其他的來訪者,在六道中跑過的地方更多吧。”
  “這裏是兜率天,我的老家。”
  兜率天……魅羽搜索著記憶。據書中的記載,兜率天分內外兩“院”。外院和其他的天界差不多,內院則是彌勒菩薩講經說法的地方。於是便問:“那這裏離內院近嗎?”
  “內院?”閻王莞爾,“實在不知該怎麽和你解釋,嗬嗬。哪天你自己親自去看看就明白了。”
  以為我去不了嗎?魅羽心說,枯玉禪哪個天界都去得,還能把你們整個天界給“封”了呢。“聽說最近前庭地的戰事,你們兜率天也參與了?”
  他點了點頭。“天洞是你開的?吳知府已經告訴我了,你給地獄也造了兩個接口。此時此刻,我想夭茲人的飛船可能已經到了前庭了。”
  “都是我惹的禍,”魅羽鬱鬱地說,“現在天庭那幫神仙估計都被我氣死了吧?”
  “活他們的該啊!”閻王突然一拍桌子,嚇了魅羽一跳。“天庭放那幫狗東西進來,想著隻禍害我們,他們可以高枕無憂。但凡和夭茲人有過交道的,都該看出這幫人的野心。你也不必自責,你就是不造這倆天洞,他們也遲早能找到辦法飛出去。”
  魅羽在來之前,覺得要見這個閻王爺各種苛刻條件,對他沒什麽好感。如今一見之下,倒覺得挺和善又正派的一個人……神。
  她收拾精神,問了閻王一個她一直都想問的問題:“王上,請問地獄道的存在,到底有什麽正麵意義呢?如果是懲罰惡人在過去世的罪惡,那至少得讓被懲罰的人知道他們都做過什麽吧?尤其是剛出生不久的小孩子。”
  說著,她低頭望了眼懷裏的小川。他此刻正安詳地閉著眼睛,也不知是不是睡著了。去折磨這樣一個單純又可愛的小生命,為了一些他既不記得也不理解的過去世的惡業,有什麽意義?
  “你問的這個問題,”閻王一邊說,一邊用右手的食指在桌上畫著圈,“從我接任這個職位以來,已經不知思考過多少次了。有一天我終於想明白了。”
  說到這裏,他的手停住,抬眼望著她,問:“假如你辛苦設計了一個遊戲,你希望你的玩家玩過一局後就罷手,再也不來了嗎?”
  魅羽搖搖頭,不知他為何會這麽問。
  閻王又說:“所謂‘因果報應’,乃是六道運行的基本規則之一。隻不過有現世報和隔世報之分。地獄道的存在,表麵上說是為了起到警戒、震懾世人的作用,讓他們別做壞事。可實際上,若是真的不想人做壞事,隻有現世報才是管用的。
  “或者如你所說,來到地獄裏時保留前世的記憶,讓眾生知道哪裏做錯了。離開地獄時,也帶上地獄的回憶,才能真正起到警戒的作用。”
  魅羽點點頭。這個閻王不糊塗啊。
  “因為大部分人是不見棺材不落淚的。來生如何,誰知道呢?自然是當下活得痛快要緊。所以六道一直以來的情況是,該作惡的還作惡,死後投身到地獄莫名其妙地受苦。受完苦,投胎去到其他道後又忘了,再繼續作新的惡。如此循環往複,無窮無盡。”
  說到這裏他笑了。“所以六道過了這麽些年,不還是熱熱鬧鬧地轉著?哪個道也都滿滿的,不缺玩家。能夠從苦海中了悟解脫,能夠跳出三界外修成神仙羅漢菩薩佛的,才有幾個?”
  如此說來,魅羽心想,也難怪有那麽多人對天庭不滿了,包括她的兮遠師父在內。隻是為何要有六道的存在呢?佛經上說,眾生無始劫來都是佛,隻因迷失了自性,“以假當真”,才永世在這輪回中受苦。
  每次讀到這裏她都會想,既然已經是佛,又因何突然迷失自性,掉進這六道輪裏來?是誰設計的六道,又是誰希望眾生永遠迷失在裏麵出不去呢?
  另外,倘若她能相信迦葉和百石的話,相信陌岩就是現世佛,三十年前來人間渡劫。為何要來渡劫,有什麽好處,是他自願的還是被逼的?這些問題若是有天能再見到那個“丁長老”,定要仔細問個清楚。
  ******
  二人沉默了一會兒。閻王向前探了探身,盯著她問:“你費了這麽多功夫來見我,該不會就是來告訴我這件事的吧?”
  魅羽目光低垂,沒有看他。是的,她千辛萬苦跑到地獄道、來見閻王爺,目的是探尋陌岩的轉世。可真到了這一刻,她又怯了。
  她害怕。無論比起同輩人來見過多少世麵、學了多少本事,在這件事上,她並不比普通的大姑娘小媳婦要強多少。她怕萬一沒有答案,那她真不知下一步該怎麽走了。
  可也隻能鼓起勇氣,把陌岩這件事簡略地敘述了一遍。
  “這個嘛,”閻王聽後歎了口氣,“我可以幫你查,但結果多半會讓你失望。”
  果然,魅羽的心沉了下去,她就知道自己不會有這麽好的運氣。就知道什麽事一到了自己這裏,就要難上一萬倍。
  別人從娘胎裏生出來,遇到心上人,結婚生子,一輩子就過去了。而一旦輪到她,就得東奔西跑,就得出生入死、求神問佛,也不能得償所願。
  但終究得親眼看了才能死心。“還是……請查下吧。”
  閻王站起身來,走到背後的平滑石麵前站定。用手觸了一下石麵,上麵便出現了兩個小框框。
  他拿手指在第一個框框裏寫了“人道”二字,又在第二個裏麵寫了“陌岩”二字。框框下方立刻出現了二十幾行小字,每一行打頭都是陌岩這個名字,後麵有不同的注解。前世是什麽朝代、做什麽營生的,目前這一世又是誰。
  可獨獨前世為“龍螈寺堪布”的那個陌岩,當下是空的,什麽也沒有。
  為什麽會這樣?魅羽想問,但覺連出聲的力氣都沒有了,大病初愈一般抱著熟睡的小川靠在椅子背上。
  閻王像是知道她的疑問,坐回她的麵前,同情地望著她說:“因為佛國的事,不歸我們管呐。據我所知,六道這個機製是這麽設定的——每個眾生,每做一件事,甚至動一個念,在這個機製裏就會有個相應的數字,或增或減。當死亡到來時,根據這個數字,就能決定他去哪個道、來世有多大的福報。
  “當然,具體投胎為何人,還需考慮多種因素。比如他和誰是仇家,和誰有恩、有緣分,這些都要放進去計算。所以很多人找我來問下世,其實不到生命中的最後一刻,我也是不知道的。”
  魅羽耳中聽著他的話。這些關於生死輪回的細節是她從小就很好奇的,但此刻她已不再關心了。
  “總言之,普通人的轉世是有跡可循的。而你問的這個人,屬於六道外的神佛來渡劫。一開始就是橫插進來的,一切都是由佛國來安排。六道中既然原本沒有這個生靈,也就沒有一個相應的數字來記載他的善惡。反正渡劫完畢他就哪兒來的回哪兒去了。
  “現在突然出現這種意外,那他到底轉世去了何處、成了何人,也就無從查起了。”
  無從查起了……周圍的一切瞬間變得很遠、變得不真實起來。她望著麵前的桌子,卻看到了萬裏之外,另一個世界中的另一張桌子。看到他在燈下伏案疾書的樣子,那專注又平靜的神情。
  沒有寫完的那三本書此刻還在自己的包袱裏,卻就這樣,永別了。哪怕在今後的某生某世再遇到這個人,也不會記得、也無從知道麵前的這個陌路,曾是自己刻骨銘心、上天入地想要找尋的那個。
  “打擾了。”她小心地抱起熟睡中的小川,站起身朝門口走去。
  “等等,”閻王在背後叫住她,像是沒料到她突然就這麽走了。“總不能白收你的禮。你還有什麽想知道的嗎?比如,你自己的前世?”
  “沒有了。”她沒有回頭,隻是搖了搖頭。“無所謂了。”
  ******
  從閻王廟那扇橘色的木門裏出來時,暮色已深。菜市場的顧客都走得差不多了。賣主們也匆忙地收拾著貨攤,勞累一天後,準備回各自的家。
  他們都有自己的家。可能很小、很破舊。可能晚餐桌上沒有多少花樣,但飯一定是熱的。等著他們回家的親人多半沒有什麽武功和修為,但那又有什麽關係?至少能在命運施舍的那可憐又短暫的若幹年裏,相依為伴。
  小川還在熟睡。魅羽把他身上的毯子裹嚴實了些,朝長雲坊的方向走去。天黑後起風了。出了城區,房屋變得稀疏起來。枯枝和碎石不斷打在她的繡鞋和腿上。她一邊走著,一邊回想起自己一個月前參加評級時,在下半場唱的那首《掃院歌》。
  “僧掃落葉把帚搖。石階下,香爐前,盡是枯黃碎玉飄。寂寞古刹,見慣人間羅袖招。抬頭望,澄空斜陽下,屋簷一角。
  “轉眼佳節日,香客如雲堂前繞。轉眼燈燭盡,夜半醒來夢已消。剪斷青絲隨枯葉,天涯海角去,不必念奴嬌。
  “猶憶講經堂裏,聲聲彌陀破宿業。藏經閣前,步步手印動九霄。喊一句佛號,承人世千年空明智。點一盞孤燈,照伊人萬裏路遙遙。
  “片片枯葉,可還記得春暖花開鶯啼那日。誰在碧瓦白牆後,喚一聲,老七,與我一同吹泡泡。”
  ******
  不久後又路過上次見到飛船的那片草地。小川醒了,估計已餓得不行,正把胡蘿卜橫放在嘴裏,吧唧吧唧地嘬著。
  魅羽心下歉然。雖然天色已晚,還是找地方坐了下來。從包袱中取出一個鐵罐,把裏麵裝的混了碎雞蛋的米糊喂給他吃。
  喂完小川後,她呆呆地抱著他坐著。沒過多久,小川無聊了,開始扯她腰間綁著的玉佩啊腰牌啊之類的東西。她低頭望去,見他手裏攥著的是塊粗糙不平的木條,上寫“龍螈寺老板娘”六個字。
  “這可不能給你玩,”她一把奪過來,握在手中,拿手指描著上麵的字。等有天她自己也要進墳墓了,定讓人先做塊一模一樣的墓碑。路過的人看到墓裏埋著的是和尚的老婆,一定覺得很可笑吧。
  過了一會兒,才意識到剛剛對小川太粗魯了。又心下奇怪:照小川平日的習性,凡是他看上的東西誰拿走都不行。然而此刻他正咬著嘴唇,皺著眉頭,在那兒使勁兒的樣子。
  魅羽一見他那副模樣樣,便知他是要拉屎了,遂將他放到了稍遠些的草地上。倒不是嫌棄他,隻不過小川拉屎的時候向來不喜歡有人在一旁。
  坐回剛才的地方,她開始收拾東西。拿了塊幹淨尿布出來,其他的都裝回包袱裏,係好。站起身來,她卻突然怔住了,呆呆地望著前方。跟著向前一躍,一掌將地上的一塊大石頭擊碎。
  “我就不信這個邪!”她吼道。
  閻王的輪回冊裏查不到陌岩的下落,難道佛國和天庭裏也沒人知道嗎?比如那個丁長老,也就是燃燈佛祖,他那麽大的神通,會連自己徒弟去哪兒了都不清楚?
  “哼,我找佛祖問去!”她在草地上一邊嘟囔,一邊走來走去。
  可是怎麽去佛國呢?她能不能先去……對了,兮遠師父不是一直想送她們姐妹去天庭做七仙女嗎?當然了,大師姐不能去,大師姐得跟鶴朗在一起。至於其他姐妹們想不想去她不知道,反正她自己報名還不行嗎?
  真是諷刺啊。她一開始的使命便是去做七仙女——如果她不肯嫁給乾筠的話。而自從認識了陌岩以來,這自然成了她最不想做的事情。誰會料到天意弄人,繞了一大圈之後,卻最終還是要主動去履行這個使命。
  ******
  魅羽漫無邊際地思前想後,幹笑了幾聲,這才想起小川還在一邊兒呢。跑過去正要給他換尿布,卻聽見頭頂一陣隆隆聲。
  按說夭茲人的飛船一向是比較安靜的。魅羽抬頭望,見藍黑色的夜空下,一艘破舊的中型貨船正在低空中飛過。飛船腹部掛著一張大網,裏麵竟然兜著二十幾個大活人!
  這些人男女老少都有,像漁夫網到的魚一樣,混亂地擠在一起。有的還有力氣掙紮和大叫,有的看起來已氣若遊絲,就快被上麵的人給壓死了。
  魅羽已經出離憤怒了。也顧不得換尿布,抱起小川便跟在飛船下方跑。邊跑邊迅速合計,該如何將這些人安全救下。
  最快的方法,自然是用靈寶的陰陽魚切斷大網。可是以目前飛船離地麵的距離,這些人一旦摔下便會粉身碎骨。
  如果不切斷大網,她可以跳上去抓住,等飛船快降落時再把網切斷。隻不過那時候多半已經在夭茲人的基地裏了,而且大部分人估計還沒熬到那一刻就已經斷氣了。
  飛船在漸漸爬高。魅羽無暇多想,右手抱著小川,左手結了個半個手印便飛上半空。來到大網一側,先是用左手抓住。再伸腳進網裏一勾,騰出手來,朝西方天空使了個參宿訣。頃刻便有源源不斷的無形金刀打在船頭。
  隻聽叮叮當當、劈劈啪啪一陣響。若單說這些打擊的作用,是不會對飛船造成多大損害的。可魅羽算準了開船的人沒經曆過類似的事情。天上下腐雨是常有的事。天上下刀子,那待會兒還會發生什麽?他們一定會迫降,先弄清楚狀況。
  果然,飛船在迅速降低。現在問題來了,這些網繩每根都有擀麵杖粗細,普通匕首割都割不斷,魅羽隻能計劃用陰陽魚從根部把整個大網切掉。可現在懷裏還抱著小川,身在半空也沒法把他綁到身後去。怎麽辦?能否把他拋入空中片刻,劃完陰陽魚後再接住?
  一想到“接住”二字,忽然有了主意。伸手入懷取出半塊枯玉禪,塞入小川的衣服裏,把毯子係嚴實。另外半塊還留在她自己懷中。
  “小川,別怕。”一咬牙,她鬆開了懷抱,看著他迅速地往下掉。同時做好了準備,要是落速不減,她會立刻衝下去把他接住。
  還好,小川隻是下落了一丈多,便似被一根無形的皮筋拴著一樣,跟在魅羽和飛船的下後方,在空中晃晃悠悠地飛行著。那對大眼睛驚詫地左右望著,但沒有哭。
  魅羽又使了些天星術。此時飛船離地麵隻有四五丈的高度了,前方又剛好是條大河。時機成熟,她在懷中轉了個陰陽魚,一手甩到頭頂的網繩根部。同時自己離開這張網,朝下方的小川飛過去。
  但聽得身後眾人一邊尖叫著,一邊紛紛落到河中。與此同時小川朝她迎麵飛來,帶著一股酸臭的屎味。他還沒換尿布呢。
  “我可愛的小屎包,”魅羽笑著一把將他抱住,緩緩落到地上。枯玉禪這次雖沒能把她和陌岩吸到一起,但能把她的小寶貝給吸過來,也是大功一件。
  回身望去,飛船已降落在了河的另一邊。之前落入河中的人們正在掙紮著爬上這邊的岸。但沒過多久,飛船的門就開了。夭茲人正在從艙門裏魚貫而出。
  魅羽匯集內力,一掌擊在河中央,將一大片水掀到了河對岸的草地上。跟著一招凝水成冰指了過去。那些剛跳下船的夭茲人沒走幾步,就一個個在地上摔起跟頭來。爬起來走了幾步,又開始摔。夭茲人原本就和巨人一般高大,每摔一跤都驚天動地。
  等終於有夭茲人意識過來,叫大家都躺下來朝河邊滾的時候,河中的眾人但凡還活著的都已上岸,四散而逃了。
  “小川,咱們也回長雲坊吧。”魅羽雖然不怕夭茲人,但若被纏上了終究麻煩。
  沒跑多遠,又聽到頭頂有細微的嗡鳴聲。這次可不是什麽破舊貨船,而是陰森又瑰麗的新型戰艦。一艘接一艘,閃著藍紫色的光,在頭頂安靜地飛過。
  魅羽快速合計了一下。這種新型戰艦肯定不是用來捉人的,對付泥天軍也大材小用了。估摸著是從第四層的山穀隧道裏進來後,再從這第六層的天洞飛去前庭地。
  此刻她的身上還帶著反重物和飛船製造那本書,必須盡快交給涅道,助他禦敵。而枯玉禪隻能去天界或者回人間,不能直接去修羅和前庭。
  “那咱們就搭個順風車吧,”她衝小川說道。提氣並結了個手印,便抱著他向最後一艘戰艦的尾部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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