邱開冒 一丘萬壑
原創????????邱開冒????????一丘萬壑
這兩天，網上流傳著“鄭州群眾活捉德國記者”的好消息，一掃水災帶來的沉重。鄭州群眾不但有災後重建家園的幹勁，還有保衛家鄉，確保“家醜不外揚”的熱情，不禁讓人感歎：群眾不是銀樣鑞槍頭，而是真正的銅槍鐵逼，攻則銅槍鋒利守則天體無縫，進退自如，遊刃有餘。
多年養成的習慣，天災過後的次生災害首推新聞報道，特別是國外媒體的采訪。前些年不是有“防水、防盜、防記者”的說法嘛。這次水災雖然預防不利，但亡羊補牢，在預防“次生災害”上狠下功夫，“活捉德國記者”就證明了對“次生災害”的嚴防死守很到位。
大家也許還記得，二十多年前，王小波寫過一篇諷刺《中國可以說不》的雜文《百姓、洋人、官》，說是清末民間有個類似“剪刀、石頭、布”的循環相克遊戲——百姓、洋人、官，意思是百姓怕官，官怕洋人，洋人怕百姓。百姓自古怕官，是我們的優良傳統，這沒得說。1840年以後，洋人來到中國，就產生了這種奇妙的循環相克遊戲——“中國的老百姓人多，和洋人起了爭執，就蜂擁而上，先把他臭揍一頓——洋人怕老百姓，是怕吃眼前虧。洋人到了衙門裏，開口閉口就是要請本國大使和你們皇上說話，中國的官怕得要死。”
那是腐朽沒落的清王朝的事了，現在的官是人民公仆，和顏悅色地為人民服務，理論上百姓不應該怕官了。但總有些落後群眾，從傳統思維裏走不出來，還是本能地怕官，弄得領導很不好意思。當然，也有個別官員不講武德，忘了自己是人民的仆人，有時狐假虎威地嚇唬百姓，這不能算主流吧。現在的官更不怕洋人，時常聽說華姐、趙老弟把洋人當二孫子訓，大家都感到揚眉吐氣。雖然洋人丟了自行車或電腦啥的，會引起地方官員的高度重視，會迅速破案，追回失物。這隻是顯示了我們是禮儀之邦，招待客人比較周到而已，跟怕洋人沒關係。隻剩下一個“洋人怕百姓”了，遇見洋人記者想暴露我們的陰暗麵，群眾會一擁而上，做不妥協地拉扯推搡，語言又不好溝通，不怕才怪呢！
“剪刀、錘子、布”隻剩下個錘子，這遊戲沒法玩了。但“百姓、洋人、官”的潛相克一直存在著，作為一個潛規則遊戲還可以玩下去。
現在不怕洋人的船堅炮利，咱自己都有航母了，粉紅們整天琢磨著找個寬敞地兒跟美帝約炮呢。但地方官怕洋人記者采訪報道，造成國際影響，上級怪罪下來，就吃不了兜著走。所以，小官怕洋人，本質是怕上級。百姓看到自己的官這麽受難為，愛戴和巴結之情油然而生，就去阻止洋人記者采訪。討好官，骨子裏還是以怕官做底色的。
“鄭州群眾活捉德國記者”，就是“百姓、洋人、官”的現代版遊戲。一百多年來，一直在轉圈圈，還沒逃出這個遊戲的纏繞。
西方列強叩關之前，古人生活在周期性祥和之中。那時隻有官、民二進製關係，在“官慈民順”和“官逼民反”中搖擺，就像價格圍繞價值上下浮動一樣。每次改朝換代，官民比例達到均衡後，百姓坐穩了奴隸，就迎來一個小盛世。
近代以來，洋人來了，打亂了我們傳統的“官民二進製”關係，玩成了“百姓、洋人、官”的循環博弈遊戲，看這事整的。
過去的民是官的韭菜，官宣稱“愛民如子”，還給自己升輩為“父母官”，是為了理順“對韭當割”的關係。洋人也有一套“平等、博愛”的說法，好像比官更真心愛護我們的百姓。天朝的百姓有點發懵，有本土的官發誓要為他服務，有洋人操心他的仁權，一下子成了香餑餑，有點轉不過彎來了。百姓都是聰明而勢利的，發現地方官的實際威風比洋人的口頭愛護更現實，反洋人更可能得到官的讚許和實惠，得罪了官，別說仁權，連豬權都沒了。所以兩害相權取其輕，替官解困罵洋人是最實惠的選擇。“百姓、洋人、官”的遊戲還會繼續玩下去。
這次，鄭州群眾活捉了德國記者，據說當時是想阻止BBC的英國記者，錯捉了德國記者，貌似是個誤會。其實不然，祖籍河南的老胡前段時間報道德國水災，說是“一個悲劇”，鄭州肯定提防著德國記者來報複性報道呀。活捉了德國記者，老胡終於放心了。萬一德國記者小心眼兒，為了報複老胡，硬把鄭州抗洪救災的正劇，也別有用心地說成“悲劇”，老胡得背多大的鍋呀。
2021.7.26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