邱開冒 一丘萬壑
在西方那旮瘩,知識分子以批評社會、監督權力為己任;在我們這旮瘩,知識分子是被改造被監督被指責的對象。
前些年,對知識分子放鬆了“改造”,讓他們出來吆喝了幾天,給人以錯覺,好像知識分子就應該監督誰和呼籲啥似的。
這不,前幾天發生了河北卡車司機金師傅“死諫”事件,引起網民大範圍的圍觀,但被“客觀中立”的調查組下結論輕描淡寫或輕車熟路地平息了。於是,意猶未盡的瓜民開始抱怨知識分子明哲保身,不發聲不譴責就是犬儒,並拿十八年前的“孫誌剛事件”說事,標題有點激情四射:
“從孫誌剛到金德強,我看到精英知識分子越來越墮落”
艾瑪,這大義凜然有熟悉的配方和老幹媽的味道——不敢跟調查組生氣,還不敢跟知識分子發火嗎!
知識分子都落到這等人嘴裏被埋汰,混得太慘了,確實“墮落”呀!知識分子淪落到小尼姑的地位了——阿Q被人欺負了,就往小尼姑身上撒氣,還理直氣壯:“和尚動的,我動不得?”是啊,群眾都知道知識分子跟小尼姑似的,常被領導隨便“動”,也跟著罵幾聲“墮落”多爽快呀!
“知識分子”有點兒流年不利,被學生舉報,被學校停職,被愛國義士辱罵,現在又被義憤填膺的誌士指責“墮落”,是人不是人的都在拿捏知識分子,這日子沒法過了呀。
有很多人確實是懷念十幾年前知識分子為弱勢群體發聲的勇氣,比如對孫誌剛事件的持續報道,推進了法治的進步。這種勇氣一直沒有湮滅,即使在知識分子泥菩薩過河的處境下,一直沒有丟失這種勇氣,隻不過這勇氣和弱勢群體的賭氣一樣,沒毬用,化為一聲歎氣而已。
疫情期間,作為知識分子的方方隻不過記錄了所見所聞,比婉約派還委婉,豪情已隨黃鶴去,此地隔離黃鶴樓。這都被心懷叵測的“愛國者”揭批了好幾輪了,連承蒙方方呼籲過的“敲鑼女”都反咬一口,與方方劃清界限,支持方方的梁教授被停職。一邊廂把知識分子往髒水裏摁,另一邊卻責備知識分子沒擔當,墮落了。艾瑪,這“二過一”的戰術配合玩得真溜,阿裏巴巴的“二選一”也自愧弗如吧!
小白鼠是用了做科學試驗的,老白兔是拿來做社會實驗的。一隻兔子自殺了,檢測一下老胡、金嘿嘿、陳二千、帶魚、喬木們,就問你們怕不怕被燉了吧?老胡們嘿嘿一笑:一隻兔子自殺了,不等於兔類要滅絕了,獵犬不用自己嚇唬自己哦!“兔死狗烹”的傳說好像失靈了。“一葉落而悲秋”是文青的傷感,一兔死而讓老胡們懼“兔死狗烹”是不懂行情了——逐兔隻是走狗的業餘消遣,專業都改叼盤了。兔死兔活跟盤無關,看那鍍金的天空,劃滿了飛盤彎曲的拋物線,長天共秋水一色,奔犬與落盤共舞。
矯情的瓜民又用自殺的兔子檢測知識分子:不拍案而起不呼籲就是“墮落”,難道“兔死狐悲”也失效了嗎?“知識分子”邪魅一笑:以前哥以為自己是隻威武的黑熊,經過多輪縫莎後,哥早已遍體鱗傷,一瘸一拐地承認“我就是兔子”了!而且沒有三窟,隻是被守株者所待之兔,兔起鶻落之兔。每隻兔子死於非命,俺都物傷其類,但沒有狐假虎威的膽量就沒有“兔死狐悲”的矯情。要找狐狸請聯係蒲鬆齡,估計49年後的狐狸不讓成精後,蒲老先生也在狐悲中不能自拔呢。
知識分子監督權力批評社會就被打壓被縫莎,噤若寒蟬或無處發聲時,又被罵為“墮落”。是進亦罵,退亦被罵,然則何時而樂耶?其必曰“先天下之兔而死,後天下之狐而悲”乎!噫!微斯人,吾誰與歸?
鼓勵知識分子做譚嗣同,然後再在菜市口向他扔爛菜幫子,高喊“打倒賣國賊”,是傳統戲碼和傳統武德。
“文以載道”,知識分子早就超載多時了,都被“豐潤治理超載檢查站”罰得血本無歸了。和金師傅比起來,真正的知識分子從來就沒與“北鬥”接過線,早期用過北鬥記錄儀的知識分子也一直處在掉線狀態,不從事運輸業已經很久了。
2021.4.13
隻有在一個正常的自由民主的社會,知識分子才會有獨立存在的可能。
劉曉波算知識分子吧?
百萬莊大俠 發表評論於 2021-04-14 13:22:36
非常認同下列觀點:古代先賢說過“仗義多是屠狗輩,負心都是負心人“這句話說的一點都沒有錯,文革中軍界人士救“落難的兄弟“!文化界的人“在落井下石“!
知識分子是一個社會的良心,問題是厲害國不需要良心。
westshore 發表評論於 2021-04-14 10:34:57
中國知識分子有一個特點,得勢的時候是幫閑,失勢的時候是流氓,這種流氓不是一般意義上的流氓,而是“就怕流氓有文化”的流氓,對社會的破壞力是極大的。
消除中國知識分子階層,是中國文化走向現代化的前提。也就是不要讓道德虛無化現象繼續存在。這就能理解為什麽在現代中國社會裏“公知”這個概念會是負麵的,因為社會開始意識到這種自認代表社會價值觀或者道德標準的人的虛偽性和不需要負責任的實質。
沒錯:在西方國家沒有“知識份子階層“這個概念,這是中國特色的產物!
那麽什麽是中國的知識份子呢?儒家學說講的很清楚:
那就是“十年寒窗苦,金榜提名時“--翻譯過來就是“做官“!
還有就是“書中自有顏如玉“(二奶)!書中自有黃金屋“(貪腐)!
所以寄希望於中國的知識份子?快拉倒吧!
西方曆史上社會的兩大支柱是crown and faith,也就是王權和教會,缺一不可。整個西方文化都是圍繞基督教文化發展的,教會賦予了王權的合理性,王權照顧了教會的經濟利益,兩者共生。
這種現象並不存在於中國曆史上,但任何一個社會都需要從文化角度來控製,畢竟人類社會的基本活動是經濟活動,不是戰爭,文化控製就是必須有的。
在中國這個作用是靠知“識分子階層”來實現的,但這個階層與西方的教會不同,沒有基於faith的概念,而是基於自己的名聲和名聲帶來的地位,而這也就必然導致異化現象。
所以,中國知識分子有一個特點,得勢的時候是幫閑,失勢的時候是流氓,這種流氓不是一般意義上的流氓,而是“就怕流氓有文化”的流氓,對社會的破壞力是極大的。
消除中國知識分子階層,是中國文化走向現代化的前提。也就是不要讓道德虛無化現象繼續存在。
這就能理解為什麽在現代中國社會裏“公知”這個概念會是負麵的,因為社會開始意識到這種自認代表社會價值觀或者道德標準的人的虛偽性和不需要負責任的實質。
中國的知識分子自古以來就有不為五鬥米折腰的優良傳統,因此,不乏陸遊、譚嗣同之類愛國誌士。右派分子是最後一批知識分子良心,他們的下場恐怕至今讓人不寒而栗,不但本人遭受非人待遇,還株連九族。鄧小平上台,廢除了成分,才有地富反壞右子女上大學。如今,明顯的是在回頭走老路,你讓知識分子怎麽辦?拍案而起,自己命不要,兒女怎麽辦?
知識分子中,也有極少數不畏強暴的知識分子,北京就有幾個出身富裕家庭的大學生,到深圳調查工人的疾苦,為工人說話,遭到整肅,也有不少維權律師,被吊銷執照,知識分子這個群體,大部分人明澤保身,沉默不語,這些人是被逼無奈,值得理解、同情。應該遭到譴責的是踩著別人肩膀,往上爬的人。
能在文學城混的,都是海外知識分子,應該不存在被逼無奈的情況吧?所以,為了自己的祖籍中國好,為受到剝削壓迫的低下層人民說話,是知識分子起碼的良心。
牟山雁
發表評論於 2021-04-14 06:16:06
紮心好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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