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場暴雨

近日我經曆了兩場暴雨，分別是跟年長者和年輕人在一起時，兩組人的應對絕不相同，挺有意思的，故記錄下來：

上上周日，女兒邀請我和她們同學一起去埃斯特瑞亞鎮的沿河公園坐坐。不拂人美意，我就帶著些野餐的東西開車載上她們去了。

那社區基本都是年輕人，大多是在曼哈頓工作的白領。多歐裔，也有亞裔非裔（少數）。我們在一個很大的足球場邊找了個桌子就開始野餐了，孩子們吃過些，又有人食素，我煎的魚段基本就是我自己消化。也行，慢慢吃，不定她們啥時候就餓了。我觀察周圍的年輕人，都是單人或兩三人在環著跑道跑步或做伸拉鍛煉，穿著成套運動裝，有些像名牌運動裝的廣告模特（身型緊湊健美），大多精瘦，很有目的行地運動，旁若無人（不受外界幹擾似的）。我心說，這簡直是青年社區嘛！這麽陽光健康的氛圍！我孩子她們要是也住這裏就好了。

我們正野餐著，突然天空一濃陰，接著就下起雨來，雨勢愈來愈大，我們很快撐起了幾把傘，並收拾餐盒並攏東西以防被弄濕了。線一樣下著的豪雨之間，那些繞場鍛煉的年輕人們並未走遠：一對年輕男女躲在樹下，繼續興致勃勃地小聲聊著，看著很愉快，一點兒都不介意身上從半濕到全濕：我右後方一個高個長腿的青年，伸開雙臂向後靠著棵大樹，姿態蠻散淡/性感；我旁邊樹下一個原來斜靠電動摩托車的墨西哥人，見雨大跑走了，雨稍小時他又回來了。。。我看雨大得不像要停的樣子，就招呼孩子們轉移陣地，於是我們就繞著球場走開去。

這半圈走路，可是讓我瞅見奇特現象，那些年輕人好幾個都是在雨中繼續繞場跑，哪怕運動短袖濕了褪去光著膀子，運動短褲濕了身形可見；有一對男女，男的黑小夥，身體頎長，女青年白人，瘦瘦精幹，兩個人在球場地麵上以近乎瘋狂的頻率做仰臥起坐，居然男女頻率似幾乎相當，他們不懼地麵濕，不懼雨打麵頰，真仿佛運動健將鍛煉似的——不畏酷暑，不畏嚴寒，考驗毅力。。。我過去見的四平八穩的人更多，見天氣變都撤出運動場的多。如今猛地見到這麽些不畏豪雨的斯巴達戰士，還很驚訝呢。。。另一組在運動器械邊上，我仿佛步入露天健身房，好幾個健身者都有六塊腹肌，女子也能做吊杠等較考驗人的動作。。。隻顯得我們像是路人甲路人乙，一點也不像這社區的居民，很不入流。。。幸好孩子們對其新穎的運動器械感興趣，試了幾下。。。我真是喜歡他們的朝氣和耐力及艱苦健身的良好生活習慣。新白領總有那麽幾年風頭健，正當年。希望歲月靜好，讓這裏每個人的這一段流火青春都能長久些。。。

另一場暴雨是昨日，我帶著父母去重遊他們住過十二年的小鎮，FREEPORT，那裏有一個碼頭和幾個長長的駁船長灘。灘邊有大草坪，有座椅，有休息站。我父母很高心，不停地告訴我他們住在這裏時，某一塊是什麽飯館，那裏夏夜有的士高舞廳，那裏有賭船停靠，那裏是那小港辦三天慶祝節的地方。。。我們在灘邊吃了帶去的批薩和貝狗兒等野餐，正說要照像，那天空不期然地下起了點點細雨。媽媽讓我們趕緊走，說一會兒這雨就下大了，還許久不停，這是紐約夏雨的特點，他們已經遭遇過好幾次了。。。我們轉到休息站屋簷下，等候雨小一點兒照了點相片。沒一會兒，雨就真如母親所說，劇烈地下下來了。。。我趕忙用車把父母送回家，接著再繼續回自己住處的路程。那車程平時約半小時，大雨時，路麵濕滑，車窗雨刷不停地刷，開車時也挺困難，天色將黑未黑之時，我勉強地控製平衡向前開著，前不著村後不著店，足足四五十分鍾，我的車緩行在暗暗的高速路上。這真是我開過的很困難一段車程。我想過停在路邊等雨停，但是。。。繼續開吧。。。

甚至，許多有關暴雨的回憶，都不期然地出現在我腦海，如某朋友曾從延安開車回西安，路上遇到暴雨不停，他不得已一直繼續在豪雨中開了幾個小時；又有人深夜從南山開車回西安，大雨，一路絕塵，每部車都絕塵地挺有點兒危險狀況。。。再有，電影《駱駝祥子》中，暴雨中，坐黃包車的人逼著祥子趕路，弄得他暴雨中跑車多時，隨後發熱高燒不止的情形；甚或《雷雨》話劇中，四鳳因在震驚中了解到自己所愛並與之有了身孕的對像周家大少爺，竟是自己的同父異母哥哥，在雷暴雨天跑出周宅投河自盡的情境。。。林林總總。時間經線上，自然界暴雨情境時有出現，但我身處其中之時並不多見。我偶爾遭遇了，腦海裏像過電一樣閃回起許多幕。這在心理學上叫情境複現嗎？總歸對於我是較少的遇見，權當更新我的大腦皮層新鮮度吧。

兩場暴雨，年輕人的勇敢無畏，和年長者的小心行事加經驗積累，互為對比，給我留下很深印象。我想，我年輕時也沒有那些年輕人那麽無畏，也縮頭縮手的，做乖乖女了；若我年老了，能否多點經驗積累，多些無懼，根據自己的身體情況多享受些戶外的天氣，更好地親近自然。。。

暴雨中駕車可把我累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