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童年的記憶 陳偉建

(2020-05-12 18:56:39) 下一個

  童年的記憶,像刀刻般清晰。我出生在杭州西湖邊的軍營裏。1958年十萬複轉官兵開墾北大荒,身為軍醫的父親奔赴寶清縣以東60多公裏的荒原。

我記得5、6歲時,住房的牆體是土坯搭建的。房頂人字型,檁條上鋪滿樹條,樹條上鋪上一層層的楊草。這就是從荒原上馬架子裏喬遷的新居。兩戶人家共用一個進房的大門,叫對麵屋。兩家大門前六、七米處是樹條柵欄圍起的菜園子。門口與菜園之間的空地,既是院子,也是鄰裏過往通道。一棟土坯房住四家,同齡的或相差不了幾歲的男孩子有十多個。夏天去挖野菜,冬天去砍柴,或者去山野玩耍都招呼著一起去。

那時,我們談論最多的話題是:

“啥季節最好。"

有的說喜歡夏天……夏天多好,可以去河泡子裏遊泳;可以掏鳥蛋;可以吃上瓜果。

而更多的夥伴喜歡冬天……冬天多好,可以滑雪、打冰嗄(陀螺)、坐馬爬犁、上山采冬青、套野兔,還能鑿冰打魚……哎呀好玩的說也說不完。

北大荒幾乎沒有春天,樹剛吐綠沒幾天就到夏季了,因此,這個季節完全忽略了。

我們最最厭惡的就是秋天。樹葉黃了,落了,涼意嗖嗖,滿目蕭瑟,好生難熬。

盼著下雪,盼著冬天到。

樹葉盡,

草枯黃,

彩雲無影,

秋風陣陣涼。

"該做棉襖棉褲了“,媽媽在繁忙的秋季時常唸道著。

"還沒下雪呢,我一點都不冷,不用做那麽早"。我心疼媽媽,嚷著……為她分擔壓力。

沒幾天,我看到土炕上有一大包雪一般白的棉花。我知道媽媽要給我們哥仨做棉服了。

我和對麵屋的孩子們也忙活開了。削木嗄,做滑雪板,編套野兔、野雞的套子。

"要是下雪了,你敢光腚在院子裏眯溜轉嗎?"

"我敢!誰要是不敢,誰是小狗。“

“好! 拉勾"

當兩根麻裂裂、粗糙的手指勾在一起往複拉動時,鵝毛大雪飄落在院子裏雜亂的地麵上。

"下雪啦! 下雪啦!"

"就像我媽買的棉花一樣"

"真得是雪!“

我們一陣狂喊,赤身裸體奔出房子大門。

伸展雙臂,仰頭眯眼,旋轉開了。

棉絮般的雪絨,變成了線條,繞著,繞著,越來越密,啊! 萬花筒,我們溶進了萬花筒裏……

軟軟的,甜甜的,癢癢的,滋潤了全身的雪滴……

最勇敢的人!

能讓雪絨為我光腚而醉,那種自豪,那種驕傲,從來沒有過的享受。

飛旋的萬花筒向高空飄升,我看到了月亮,看到了嫦娥,看到了玉兔,看到了看不完的財寶。

"害怕了,怕太陽升起。"

“是那個因太貪心,而永遠回不來的故事嗎?"

“才不是呢,腚都光了,誰願意萬花筒這麽快就沒了。"

旋轉的雙腳踩沒了雪,覆上了,踩沒了,又覆上了,直到踩不沒了,我們停下了。

房頂白了,地麵白了,菜園白了,屋西的山林白了。窮鄉僻壤不甘寂寥的孩童們,久久期盼的黒'cd鐐?俺?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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