幻海沙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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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風蠱》第七章 過往
殷朝四大候伯和他們以前手下諸神，跟著飛廉父子來到了飛廉的獨居仙宮。一進大門後，看著占地有萬畝的仙宮別院，一處處的亭台樓閣，芳草淒飛，祥雲祝福，氣象萬千的祥瑞府邸。這麽大的府邸除了沒有紫色金瓦的屋頂外，建製幾乎和紫微宮都差不多了。
這些非常人待遇，一下子讓這些個過往的候伯有些嫉妒的眼中冒出火來。這個飛廉不會是天帝的暗線吧，埋伏在紂王身邊滅商的地雷，難道這些賞賜就是他作為無間道，危害人間和商朝的報酬？可是現實殷商滅亡後答案揭曉，他們知道在所有的商朝舊臣中，飛廉父子是僅有的幾個忠於紂王到底的人，要不是薑子牙敕令宣判飛廉罪行監斬時候說，飛廉父子是佞臣。
飛廉看出了眾神的情緒，猿臂長身的大大方方的邀請眾神進門喝茶聊天，並對兒子說：“讓人上茶，並把候伯們的金輦香車都安置好。”
惡來聽到父親的話，去安排眾神的車馬金輦先離開。眾神將跟著蜂腰闊背，穿著一身黑色深衣常服腰係紅色腰帶的飛廉，穿過幾重影璧錯落的天府庭院，到了一處掛滿黑色吉祥鳥圖騰旗幡的花園內。
花園的中心是千畝的蓮花池，池上有一個宮殿一樣大的廊橋涼亭。看到滿園飄揚的黑色吉祥鳥的旗幡，大家覺得飛廉太大膽了。敢到天界還保持殷商的國家圖騰，鳥圖騰。雖然飛廉的旗幡畫著黑鳥圖騰的旗幟是紅色的，但是這些舊日殷商大臣看著就是和殷商的旗幟上黑色的天命玄鳥差不多。自古商頌每個人都會吟誦：“天命玄鳥，降而生商，宅殷土芒芒。”
玄鳥就是黑色的鳥，過往的殷商的文儒解說很多， 一說是燕子，一說是烏鴉，一說是鳳凰的雛形，還有說是貓頭鷹的，總歸是鳥的一種。眾神矗立在涼亭的欄杆處，望著蓮花接天蔽日的，心中都非常地感慨。再看著這些紅色旗幡和黑鳥圖騰，讓他們感覺到天道的無常，不由得反芻著自己背叛誓言和反叛商朝的恥辱過往。
雖然現在商朝已滅，萬事塵埃落定。想著昊天給飛廉的屍首贈送石棺厚葬，表彰他忠於值守不變節。再看到眼前這些玄鳥圖騰的旗幡，勾起了他們靈魂上的不安和羞愧。
政治老道的東伯侯薑桓楚為來了化解尷尬，巧妙的好心提醒：“飛廉大人，既然我們都被封神後歸順天家，以後都是天家的神將，要忠於昊天大帝。可是你看，你滿園到處掛著玄鳥的旗幟，你還保持殷商的鳥圖騰多麽不好，雖然你把圖騰的旗幡的顏色改了，黑鳥配了紅色旗幡。”
飛廉展開雙手邀請各位大神入座的時候，對在場的眾神和兒子說：“這個玄鳥本就是我家族的圖騰，隻是和殷商巧合了。”
東伯侯薑桓楚：“這話怎麽講？”
飛廉慢慢道來：“堯舜禹時期，洪水泛濫，我作為上一世元神下凡的伯益，是四嶽之一。因為我輔佐大禹治水有功，帝舜賜予我幾樣東西。其中就有一條黑色的飄帶， 飄帶上玄鳥圖騰我拿來做了族徽。”
東伯侯薑桓楚吃驚：“什麽，你上一世是伯益？”
“對，是在人間曆劫的鳥元神，所以用玄鳥做了我的圖騰。”
“原來是這麽回事啊？怪不得，你家在殷商幾代公卿，原來都是同一個鳥圖騰的出處。”
“那後來呢？”
“後來我是作為風伯下凡，成為了蚩尤的師弟，我們一起拜一真道人為師。”
“啊，你就是天庭的風伯？”
“對啊，天帝見我和蚩尤同黃帝大戰中戰死後，有一身的好本事，不忍其就這麽消失了，於是死後的我被天帝封為出巡的先鋒，並賜予了風伯的名號。負責打掃路上的一切障礙。每當天帝出巡時，總是雷神開路，雨師灑水，我作為風伯掃地。同時我的主要職責還有掌管八麵來風的消息，運通四時節日的氣候，在上古十大魔神我排行第五位。”
“啊，你元神是上古的五大神獸之一啊，那你給我們看看你神獸的元神樣子好嗎？”
元神已經收到《風蠱曆》的飛廉，知道以後人間的各種任務還都需要與天上各位神仙合作，所以和各位神搞好關係特別重要。反正元始天尊他們都猜出了自己的上一世元神，以後常要以風伯元神樣子在天界走動，讓眾神早些認識也好。
於是飛廉給各位滿上蓮子花茶後，自己也喝了一口潤潤嗓子，麵對眾神的期待好奇的目光說：“好吧，以後在天界，你們見到我元神就不會吃驚了。”
說完，飛廉身體馬上長大好幾倍，由人形變成了一個雀鳥頭，豹紋鹿身蛇尾，頭上有犄角的怪獸模樣，看到眾神都微微吃驚，接著飛廉又再變回了人形。眾人看的目瞪口呆後，一起恍然大悟：“什麽？什麽你果然是天上來到人間的神獸啊？怪不得你那麽能跑，原來是風伯本尊啊，老子英雄兒好漢，兒子也是殷朝的超級神力大將軍。”
“所以，你以前就在天庭風部當值，這裏就是你的府宅？”
“對，這裏就是我前一次下凡曆劫以前在天庭的府宅，這個玄鳥圖騰就上次跟著我曆劫完後，再次回到天宮我掛著的沒有變。昊天大帝是知道這些過往的，謝謝大家的關心。”
在一旁聽了一陣話，飛廉的兒子惡來不敢相信的問：“父親，你說是真的嗎？我簡直難以相信。”
看著眾目睽睽的望著自己，飛廉歎口氣說：“這些也是我被斬後魂魄歸天，神識恢複了一些才想起來的。”
眾神聽後一下子都偃旗息鼓，怪不得元始天尊把諸天慶雲給了飛廉，原來他本來就是天上的神仙啊。可是為什麽死後被封了這麽個蜚蠊的冰清瓦解的神位呢？難道是給惡來的？飛廉被斬隻是曆劫結束的手段？
看到天界這麽大一處的府邸還留給他，說明飛廉本身就是天庭的風神啊，真是搞不懂。雖然眾神心中打鼓，這些位幾經身死的眾位候伯聽到飛廉講的過往這番話後，都不敢深究了。也許昊天大帝有著什麽安排。再想到以後還要在天庭混，和飛廉搞好關係非常地必要。
於是眾神無心再逼問飛廉的過往的身世和關於諸天慶雲的八卦，一下子紛紛地站起來，前呼後擁的和飛廉父子告辭，朝著飛廉府邸大門口撤退，連凳子都沒坐熱乎的都要離開了。等他們眾神來到門口，一抬頭，沒想到飛廉府宅門口別有乾坤。
滿滿的五色光遮天蔽日的在飛廉府邸門口的天空，照的飛廉府邸蓬蓽生輝的更加的尊貴不凡。在五色神光下，有個像鳳凰般大小的吉祥琉璃金身的孔雀，展開了超大的金色花邊綠色翅翼，載著新封的大明輪孔雀王菩薩孔宣，徐徐的從空中神光護體的降落。
殷朝以前的候伯大神看到寶相飽滿圓善光明的孔宣，穿著明黃色華麗長袍，瀟灑地落地後一揮衣袖，就收起了他的坐騎孔雀到他的秘密空間。大家看到孔宣信步也來到飛廉府邸門口，以為他也是不清楚飛廉的過往，也是心裏不平衡飛廉得到了諸天慶雲的寶貝。
東侯伯打趣：“孔雀王，怎麽今天也是和我們一樣來逼宮的？”
孔宣就是看到殷朝的這些舊臣，不滿飛廉收到了元始天尊的寶貝諸天慶雲，欺負他們父子在天界神位如此低，想抓住一些話柄找找心中的平衡而已。孔宣寶相圓潤的臉，眼瞼低垂傲氣的微微給眾神點頭：“對，我馬上要去西方極樂世界值守，現在來到天庭飛廉家主這裏告別。”
“什麽，飛廉是你的家主？”
眾人大驚，孔宣故意說的很明白：“對，我是帝舜賜予伯益的幾樣東西之一。除了帝舜給飛廉一條黑玄鳥做族徽黑色的飄帶， 一個帝舜家的姚姓女子做妻子，還有一樣寶貝就是我孔宣。”
追著眾神的影子出來道別的飛廉看到孔宣駕到，趕忙說：“大明王來了，請進。”
孔宣看著眾神說：“選日子不如撞日，以後我和大家見麵就不容易了，不如今天就借風伯的府邸大家一聚吧。”
飛廉一聽趕忙邀請眾神：“對啊，大明王以後大家就不容易見到了，今天真是好日子，大夥就都請吧，大家都是殷商的舊識，我讓廚子準備一些好酒好菜，慶祝我們大家封神，以及給大明王孔宣去西方極樂世界餞行。”
於是眾神轉過身，又手拉手的一起朝飛廉的府邸走去，這次還是來到了蓮花池的涼亭上，惡來正準備去安排人準備酒食。可是被孔宣攔住了：“親侄，不必勞煩，我都準備好了。”
說完孔宣化出了五色的孔雀羽毛，萬道金光裏，孔宣就借飛廉蓮花池的天地精氣，用五色光化出來盛滿山珍海味的盛宴，隨身的金瓶倒出一滴玉液，馬上滿園酒香，每個人眼前都放著一瓶玉液瓊漿。
惡來一看，在天宮就是好，自己還沒有想好吃什麽，大明王就已經將百個菜擺滿了桌子，從天上飛的，到地上走的，除了沒有禽類的食物，所有人間可以吃的都在盤中。
眾人也不客氣，推杯換盞的吃的津津有味。自封神榜大戰以來，這些殷朝的候伯大將一直過的憋屈，死的屈辱，殷商被滅，他們心中其實比商紂還難受。大家今天看到飛廉得到了諸天慶雲，就是要找個茬，倒倒苦水。雖然知道了飛廉的上一世的過往，讓他們暫時地憋回去了各種吐槽，現在借著孔宣的酒就開始高談闊論起來。
東伯侯薑桓楚先講話：“大明王，謝謝你的酒，我說當初飛廉在聞太師死後推薦你出來帶兵抵抗薑子牙，想著你這個從不參政的人，怎麽會看到殷朝是末日黃花了，還會替商紂打仗，原來你忠於的是飛廉，而不是帝辛啊，嗬嗬。”
孔宣優雅的喝了一杯酒後點點頭說：“對，截教和闡教的人我都沒有放在眼裏，要不是薑子牙用了元始天尊的戊己杏黃旗，我……”
“那你的五色神光能不能打敗諸天慶雲？”
插話的是南伯侯鄂崇禹長子的鄂順，他正吃著一個大蹄膀，這些天憋屈壞了，現在嘴裏吧唧著精肉就像回到小時候，心中還是惦記著諸天慶雲。
南伯侯給了兒子肩上一巴掌，津津有味看著兒子回到了16歲吃相，尬笑的簡直一塌糊塗：“你說得簡直就是糊塗話，諸天慶雲是元始天尊三大法寶中排第二的寶貝，比戊己杏黃旗厲害多了。”
南伯侯的兒子鄂順一吐舌頭，酒後吐真言不服的說：“這次封神榜打仗，我就是不服，整個滅商看過來，所有打仗雷同。我們殷商方麵布陣，周武王方麵派人來打必敗，然後他們再派人來打，還是不勝。然後薑子牙就緊閉寨門，過幾天就有莫名其妙的道人會上薑子牙那裏助陣，然後再來攻打我們，一下就擊破我們，斬殺我們殷商的主將。就如此輪回，每次都一樣，方式也差不多，除了天庭放水偏心眼不說，其實就是不停換個法寶的事，如果我們殷商有足夠法寶的話，結局不一定會輸。”
殷朝以前的諸神聽的紛紛點頭，被封為南嶽衡山司天昭聖大帝的崇黑虎吐槽：“這次封神榜鬥法比較奇怪，擺出一個陣法，破陣的人選派一個人去送死，這個人甚至隻是一個凡人，等這人死了，後麵一個人進去就能破陣了。”
孔宣道明天機：“哎，封神設定的關鍵是殺劫，劫難過了就好辦了。”
崇黑虎的兒子崇應鸞接話：“我覺得封神就是講天命，法寶能力啥的都比不過劫數，也許是因為我們商紂推崇人祭，才引起天庭不滿發起了滅商之戰。”
北伯侯崇侯虎幹完杯中酒說：“等我封神了，我一看封神榜名單結果，才明白了，封神滅商就是為了湊封神人數，就是讓人去死的戰役，不管哪一邊。”
東鬥星官金奎：“你說的對，通天教主在商議封神一事之後，回去就吩咐他的弟子們緊守山門不得隨意下山，就是怕上封神榜。”
鬥部九曜星官崇應彪不滿怪彎話題：“對啊，比如肉身成聖的哪吒本是靈珠子轉世，上限高不開量，犯罪後為贖罪，削肉還父剔骨還母，幾乎相當於淩遲處死。雖由太乙真人以蓮花藕節為其重塑戰鬥法身，這與將其斬殺送上封神榜有何不同？”
被封為西嶽華山金天願聖大帝蔣雄看透：“封神榜就是整個人界和仙屆共同的大劫，除了聖人和應劫之人，哪個不是在劫海之中苦苦掙紮。所以人人都想把對方送上封神榜，填滿名額，根本毫無善惡對錯可言。”
被封為中嶽嵩山中天崇聖大帝的聞聘抱怨不公：“哪吒肉身成聖就是問題，就算是射箭擊殺的第一個童子是個意外，可人家石磯來找理，李靖帶著哪吒去賠罪，結果哪吒又先下手為強，把另一個童子殺了。之後又找師傅，把石磯也殺了。這個事件中有過殺人償命麽，妥妥的以強欺弱、毫無歉意。說他們是正義化身，肉身成聖簡直是讓人不服。”
死後被封為北嶽恒山安天玄聖大帝崔英附和：“我隻是針對太乙真人代表正義化身不滿，哪吒不但沒死，還升級了，成了蓮花化身，三頭八臂，忍不住對這個謬論正義進行一番駁斥。”
南伯侯指出：“封神大戰爆發以後，殺劫之下人人自危，唯有使盡手段送他人上封神榜，自己才有度過劫數的可能，此時已無善惡對錯之分。”
這些發言起頭，一石激起千層浪，眾人喝醉後你一句我一句的，開始吐盡心中槽點。
“根據你的觀點，哪吒應對兩起殺人案件負責，應該判斬刑兩次，並且應對受害人表示歉意。”
“就算是判，如果可以死多次，或執行多次。按照對等原則，被箭射死一次、被鋼圈砸死一次、被烈火燒死一次，這理論上要算在太乙真人身上。”
“還有那個燃燈破十絕陣有點意難平，前九個都是先拿凡人或道術弱地做炮灰，死了之後再讓十二金仙之一進去，隻有最後那個陸壓道人沒用炮灰，自己直接進去的。這不是拿凡人不當人嗎？”
“最無恥的是燃燈，為了霸占恩公的定海神珠故意讓恩人去送死。”
“所以封神榜單上的人，很多都是無智名，無勇功，打得過別人全憑三點：我比你道行高，我法寶牛逼，我有大哥罩著。像胡升先準備投降，緊接著又來了道人相助，道人非要進攻，胡升沒有阻攔等於默認了，導致西岐損兵折將，這樣的人還不是背信棄義嗎？關鍵是薑子牙先答應既往不咎了 再把人家殺了 這不是出爾反爾麽？”
“他們隻是因為站在勝利一方，認為自己是仁義方而已，自身並不仁義，反而幫會性質明顯，你以為聖人就是聖人？”
南伯侯仰天長歎：“聖人不死大盜不止啊。”。
眾神說著說著，都不由的停了下來，因為從始到終飛廉父子都沒有說話，隻是默默地招待大家，聽著大夥的發言。最後有人問飛廉：“風伯，你怎麽看封神榜？”
飛廉：“君子以多識前言往行，以蓄其德。”
飛廉的話說完，大家一起齊刷刷的眼光看向孔宣，孔宣總結性的發言：“大家都看到了吧，飛廉是一個什麽樣的神，他不在乎自己每一世是什麽身份，隻是忠於那一世的責任，不變節。所以昊天會給飛廉的人間屍首贈送了一個石棺厚葬，因為他是一個至純至忠的人。不理會人間的潮流風向，因為他就是風伯，隻忠於初心的人，而我也是一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