幻海沙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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曆史小說《黃裳元吉》第七十章 風波
夏天的風是那麽的炎熱，樹上的知了在樹叢裏鳴叫開音樂會，相思幾個月的心上人相見仿佛心裏的那團火有了夏冰的滋潤，身體相擁時候都是降暑的秘密武器。為了這次和寶音再次見麵，蒙哥今天專門穿著一身深藍色蒙古緞麵單袍，他要給寶音一個男人就是女人頭頂藍天的博大概念。在這個臨時找到的簡易木棚裏，蒙哥精心的讓人收拾整理過，他想在帶兵出征前和寶音好好聚聚，這次分別以後的相思歲月會是一年？兩年？三年？今天他要牢牢的鎖住寶音的心，因為寶音沒有他的任何名分的加持，他們倆再次分開又幾年不見，寶音這麽美這麽聰明，他真的是有些隱隱的擔心和不安。
當蒙哥聽到寶音說的，她設計篩選人員的忠誠度的辦法，就是被選擇人，隻要說沒有條件，就是信任最大法器，還是有些不明白。看著寶音喜歡吃他給買的素齋，歡喜的他還是有些迫不及待的想要寶音給出答案，於是他幹脆端著茶水，坐到簡易房子裏的唯一的木桌對麵，身形態度端正的望著寶音，“我的仙女老師快給我講講，你的這套沒條件選人的學說，我是第一次聽到，搞得我心裏癢癢的，好像比我爺爺的禦人之術還有厲害。”
寶音手裏拿著一塊綠豆糕，正吃了一半，看到平時非常自信的蒙哥忽然變得像忽必烈的頑皮樣子，忍不住的噗嗤一笑，“這不是什麽帝王的禦人之術，而是我看過很多古書裏故事總結的，也通過我和你的關係驗證後悟出來的，嗬嗬。”
蒙哥歪著頭，一隻手撐著下巴，一隻手握住寶音的手搖動著，“我的好寶音，別賣關子了，”
寶音吃完綠豆糕，喝口茶水拍拍手，然後和蒙哥平視望著他亮晶晶的眼睛娓娓道來，“好吧，我師父丘處機的信徒那麽多，你爺爺成吉思汗追隨者也是很多，我記得你說過從未有人背叛過你爺爺。”
“對啊，是這樣。”
“我師父和你爺汗從不相識，但是他們見麵後，你爺汗對我丘處機師父非常的尊重愛護，你我日常都生活在他們身邊，你看到你爺汗和我師父相處，用了任何的要挾恐嚇的手段了嗎？我師父用了任何諂媚的手段巴結手段了嗎？”
蒙哥想想，“對啊，確實沒有。為什麽呢？他們關係那麽好，我爺汗對你師父那麽好？是你師父怕我爺汗？”
寶音搖搖頭，“要說怕皇帝的砍頭之刀，離我師父最近的皇帝是金朝的皇帝，其次是南宋的皇帝，特別是南宋的皇帝給我師父下了幾次詔書，隻有你爺汗距離我師父最遠，他去見你爺汗走了幾萬裏路程，這個你是知道的。”
蒙哥點頭，“對，請繼續。”
寶音的眼光望著蒙哥深亮的眸子，似乎是看到了過去跟著師父丘處機西行的歲月，“在我們西行的時候，金朝，南宋和民間抗蒙的隊伍，有很多的人馬來阻止襲擊了丘真人。對於這些衝突他總是先禮後兵的，用我與那些掌門文武過招，收服人心。在西行的路上不得不出手搏擊也是最後和紅襖軍的李全動手，打敗了他們並沒有動殺機，因為李全帶著上萬人的隊伍來殺我師父。”
“你和你師傅西行那麽凶險？”
“嗯，當師父過世後，回憶過去的歲月，我就常常想師父的吸引人心之術是什麽？想起大師兄趙道堅在我們和江湖各掌門比試時候說的一句話，仁心換人心。後來師父給我講道經，其中就說到天道的人心的交換係統，我就明白了師父的思想理論來源。”
“天道的人心交換係統？”
“對，”
“那是什麽，快給我講講？”’
“天道的人心交換的係統就是說，說以先民，民忘其勞，說以犯難，民忘其死。”
“這是什麽意思？”
“就是說一個主子和帶頭人隻要讓民眾心甘情願，就會讓民眾跟隨他們認定的人，赴湯蹈火，英勇獻身。”
“如何做到讓跟隨的人心甘情願？”
“前提是當主子的和民眾，首先要彼此需要，其次民眾要心甘情願，最後這些心甘情願的人無條件跟隨，就是你要揀選的人。”
“就這麽簡單？”
“對，你在奴隸營選中的這些人，你與他們就是彼此需要。你需要他們為你做事，他們需要你把他們帶離苦海。對於在蒙古奴隸營的人，你就是他們需要抓住的黑暗人生的那束光，一旦錯過就不會在有。其次他們都是心甘情願，你沒有用任何的手段，那些人都是心甘情願的離開蒙古奴隸營。在他們不知道最後的答案，你極簡問話讓他們沒有太多計算，最後那些人能夠說出無條件跟隨，就是他們最初心的回答。利用初心初念就等於讓天幫你揀選了這些人，所以是值得信任的，我們是按照天道在選人。”
蒙哥有些信服還是有些疑問，“哦，這個就是無條件的換心法器？為什麽不為了保險起見給所有人吃忠心丸，一勞永逸的豈不是更安全？”
寶音破除思想的外相道出，“金剛經說，一切有為法皆如夢幻泡影，天下最易改變的是人心，哪怕你用了任何的招數，都難以控製人心。”
蒙哥信服的點頭，“對，我爺汗也是用人手段不同，有的人心意相通是絕對信任的，沒有任何的附加條件給兵權。有的人投奔而來的就要有人質壓在蒙古，比如阿裏留哥是兒子壓在蒙古，比如張柔的父母作為人質壓在蒙古。但是像耶律楚才，石抹明安根本都沒有壓任何人質。那時候我小沒有注意細節，現在長大了才發覺讓跟隨的人忠心是多麽不容易的本事，謝謝你寶音，我會把你說的這個無條件人心交換說法好好的想一想。”
寶音主動的走到蒙哥身邊輕輕的吻了蒙哥的臉鼓勵，“對啊，人和人就是心裏通明就會產生共鳴，我想我師父和你爺汗就是靈魂產生了共鳴，所以他們彼此互相的信任。我師父說話你爺汗都能夠聽進去，後麵的城池好像都不屠城了，像後麵中原的城市反叛，城裏的百姓也都活了下來。”
蒙哥心裏一下子通透，“對啊，我和你從小就是這樣，嗬嗬，就是你說的這種心中來電的感覺，嗬嗬。”
蒙哥幸福的把她攬在懷裏看著目光純純的寶音，覺得她一顰一笑都那麽迷人，腦子還那麽聰明，辦法比草原上的智者都多，“寶音，我覺得你都不是人。”
“那我是什麽？”
“長生天派下了送給我的天使禮物，嗬嗬。”
兩個人對視後，寶音不急不慢又被蒙哥喂了一塊點心，細細品嚐完素齋的寶音穿著一身綠色絹紗材質的羅裙。這套服裝是蒙哥專門買給她的，特別像小時候她去花剌子模執行偵察任務時候穿的樣式。那是蒙哥第一次知道寶音是女孩，見到她第一次穿女裝在馬背上給他跳舞。讓他日後多年的夢裏千百次回放美麗的她綠色羅裙跳舞的鏡頭，那飛舞靈動的綠色羅裳就像烙印一樣深深的留在蒙哥的審美神經線上。而且他霸道的不允許身邊的任何女人穿這個顏色。那個大家庭團聚時候，穿了綠色蒙古女袍的黃金家姐妹花也速兒，蒙哥後來訓斥了她還讓她把綠色裙裝燒掉了。為了這次會麵，百忙之中蒙哥不忘在燕京城最好的服飾店定製這套服裝，因為他就要帶兵南征了，不知道下一次和寶音相聚是什麽時候。他拿出買來的很多的金銀的釵環步搖，順帶還有脂粉花環。看著寶音梳好發髻後，蒙哥忘情的把寶音攬在懷裏，捧著她的頭把寶音當做一個布偶玩具，將買來的那些各式釵環插滿了寶音的發髻，讓寶音看著就是一個掛滿珠寶的寶貝。
水汪汪大眼睛的寶音被他樂此不疲擺弄的無奈，“你小時候沒有玩過布娃娃，現在拿我練手了？”
蒙哥笑的合不攏嘴的繼續在寶音頭上忙碌著，一會把步搖插在左邊，一會又把金叉插在右邊，一會給寶音塗粉，一會又給她描眉，擺弄到高興時候忘情許願，“你以後要給我先生一個公主，到時候我來打扮她，她一定長得和你一樣美。”
看著自己的臉在銅鏡裏麵像個好玩的濃妝塗抹的木偶都沒有讓寶音笑場，因為蒙哥的甜言蜜語一下子打在寶音的最痛肋骨上。她心中猶豫是否告訴蒙哥自己練了斬赤龍，是不會有孩子的，但是寶音怕蒙哥聽到後，會發瘋的讓她馬上脫教，這是她不能接受的。寶音現在非常滿足有全真教的金鍾罩保護，蒙哥和她在一起守著道義尊重愛護她，讓她保持純潔的修仙的身體。
本來寶音對於這段違背修仙方向的戀情還有些糾結，但是經過哥哥荊律明點撥後，寶音終於看清了和蒙哥緣分出入口。就是在人生春季的時候好好的和蒙哥過一段神仙眷侶的日子，等自己人生的秋天來的時候，自己也都修仙而去，人生也不留遺憾。有了愛情的滋潤寶音也聽從了哥哥說法，愛一個人就要為他心甘情願的付出，所以現在盡量想能夠為蒙哥多做一些事，至於什麽名分和生兒育女的都不是她的思量，反正那些事已經有別的女人為他做了。
蒙哥抱著寶音的頭擺弄釵環充滿激情的給未來畫餅，卻沒有聽到寶音的熱烈回應，於是他低頭看著她清泉水汪汪的眼睛，“怎麽我說的未來你怎麽沒有回答？”
寶音低頭拿著一個釵環在手裏擺弄遲疑的說，“有人給你生了孩子，我就算了，我幫你其他方麵。”
“你這是什麽意思？”蒙哥心中不由一顫的有些緊張問。
寶音裝作若無其事想打岔，“沒什麽，現在我們能夠好好的在一起就夠了，為什麽非要生孩子？”
“你未來不想和我有孩子？”
寶音吞吞吐吐的，“是，也不是，不是每個女人都要生孩子，像岐國公主就沒有啊？”
蒙哥扶著寶音的胳膊發誓，“你不是岐國公主，你是我的寶音，是比忽蘭王妃在我爺罕心中位置還要重要的人，忽蘭王妃不是給我爺汗生了一個王子，和我其他的父王叔伯都是一樣擁有家產繼承權。”
寶音心中歎口氣，越怕什麽就來什麽，好不容易兩個人聚在一起，結果扯什麽未來生孩子的話題，還是自己控場不好。可是又不能徹底說清楚自己身體的原因，還有就是自己還是要繼續修仙的決心。想到這寶音想盡快的結束這個話題，她手握著蒙的手，抬眼望著蒙哥真誠的說，“算了，我不喜歡這個問題，也不想你們的家產分配什麽，那些和我有什麽關係，我就是一個修道的，隻是我喜歡你而情不自禁，我們就這樣相處不好嗎？”
蒙哥以為寶音對未來絕望，對現在這樣的相處而無奈後不抱希望，不想讓他煩惱而說出來的寬慰他的話，有那個女人不想嫁給自己心愛的男人，不想為他生下一兒半女的？蒙哥自責，“別生氣，是我不好，現在沒能力給你名分還想要那麽多，對不起。”
寶音握住蒙哥手再一次看著他眼睛交心，“我沒有生氣，我就是想在修仙之前好好的和你在一起開心，幫助你做些事情。至於其他的，根本沒有想過那麽複雜的未來，我根本不羨慕忽蘭王妃和岐國公主。”
蒙哥一聽寶音這麽灑脫的態度，簡直還是有隨時逃避自己的想法，他臉色變得有些霸氣和惱怒，“我就是覺得你想隨時放棄我，離開我，讓我不安，所以我才總是想趕快和你有個孩子，這樣你就永遠是我的了。”
寶音看到她和蒙哥的死結圍繞孩子這個虛無的話題被放大，為了停戰於是再次表明態度，“我沒有那個想法，隻要你需要我，我就陪著你，如果哪一天，你厭倦我了，我就主動離開，不會纏著你。”
蒙哥有些王爺脾氣上頭，這輩人還沒有那個身邊的女人會這樣給她說話，一生氣了放開寶音抓住他的手，“你這樣說就是還想著可以隨時離開我，我心中不安，我不高興。”
寶音也不退讓，“那我們現在是幹什麽，老是為這些問題吵架沒有意思。人都會變的，到時候再說吧。”
說完寶音離開蒙哥獨自坐在窗前，心中覺得愛情真的好麻煩啊，要是自己對他不動心就好了。蒙哥看到寶音有些難受的樣子，知道自己要求太過分讓寶音不開心了，現在自己南征前兩個人好不容易相聚卻說這些傷感情的話，他主動走到寶音身後摟住她，抱著她輕吻，“對不起，我以後不說孩子的事情了，好不好？”
寶音點點頭順從了蒙哥的柔情，因為她心中覺得有些愧疚，別的女人能給與蒙哥的自己卻給不了，兩個人深吻後寶音望著蒙哥寬慰，“人生有很多的意義，你我各自有夢想，就讓我們各自努力，你實現你的夢想，我追求我的，我保證在你理想實現之前，我留在人間一直陪著你。”
“真的，太好了，謝謝你寶音。”
蒙哥聽從了寶音折衷的話語，沒有想到會給未來的他們帶來非常大的影響。所以人生許下初心的初念的種子都要小心，因為這些種子會漸漸的長大，在未來某一天讓你實現你當初的初心願望。
時間過得很快，一二三零年秋天，蒙哥跟著托雷窩闊台等去攻打金朝，燕京長春宮又迎來了兩位地方官主子的探訪，是木華黎孫子塔思王爺帶著德興路達魯花赤掌印大臣王德真。他們和尹誌平談話結束後要求見一下金真道長。
這次塔思沒有先行離開，而是抱著非常大好奇心，為什麽蒙古年輕貴族傑出人們都對長春宮女道士感興趣。上一回忽必烈來長春宮要見金真道長，他沒有當回事，因為忽必烈才十五歲，又說金真是他們家的舊人。這次年紀二十八歲身為成吉思汗養子，又是闊列堅王爺兄長的王德真一來德興上任，馬上就來燕京打聽長春宮在哪裏。
果然最後王德真提出要見寶音，尹誌平不敢得罪，讓道徒將後院修行的寶音喊來拜見大人。等寶音穿著道袍仙風道骨的給他們一個抱手禮後，塔思一下子人就被寶音的美給震懾住了，天下竟然有這麽美麗的女人，居然出家在長春宮修道。
穿了一身圓領紫色蒙古官服長袍王德真，見過寶音十幾歲美麗的容顏，那個美讓他念念不忘多年。但是今天見到二十歲芳華最美時刻的寶音，更是被她美麗的氣場給折服，如果以前他看到的寶音是一個含苞待放花朵，而現在的寶音是一支完全綻放的牡丹花。
身材高大威猛英氣勃發的王德真不再端著自己官大人架子，而是上前大方主動給寶音行禮問好，“寶音你好，好久不見，我是王德真。”
“王德真，你真的是王德真？”
總覺得寶音看問題有哲學層麵，盡管年紀輕輕。對話寫得真好！
莎莎發！（發稿的發，嘿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