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 《無問》 第一章

《無問》 第一章

蘇青青在電腦前，打開了交友的網站《海豚》，夜色裏中年韶華猶存的她沒有開燈，心裏似乎有一個在月色下掩護私人隱私的暗示情節，看過很多的電影，隻有黑客才在夜色下穿著一個連帽的休閑服，把頭臉都隱藏在黑暗中，躲避現實高科技無處不在的攝像頭的搜索。剪著幹練短發並染了淡咖啡色頭發的蘇青青今晚也是有著同樣的情節，和黑客偷信息不一樣的是，她要尋找一段感情，雖然她今晚也是學著黑客的模樣穿了一件阿迪達斯的連帽衫，把頭隱藏是帽子裏，似乎是一道隱私的保護，讓她心裏上增加了一種安全感，其實身處在大數據時代世界是透明的，就像蘇青青額頭上的電腦屏幕的反光，除了信息時代前被埋入墳墓的曆史，每個人的隱私在世界也是透明的，穿不穿皇帝的新衣取決在於自己的心裏狀態，現在天上有天眼，地球有星網，地區之間上有各種網絡平台，從生活購物到社交找工作等，把一個人的日常信息一網打盡。你暴露不暴露不在於你自己隱藏的技巧，而在於世界對你想了解的興趣，再厲害的名人政要都能從曆史信息的骨灰裏麵扒出來原型，何況一天天生活裏隻有柴米油鹽醬醋茶理想的凡人。中古派思想的蘇青青頑強的堅持著自己透明的反監控措施，家裏基本不用電子監控設備，手機視像電腦電視的攝像頭都被即時貼擋住，汽車她拒絕使用電動汽車，這些都是她屬蛇人天然的保護本能。

蘇青青打開《海豚》的交友網站，下載了APP，跳出來用穀歌郵箱注冊，蘇青青在網頁安裝的指導下注冊到最後一步，需要手機號密碼激活，蘇青青猶豫了一下先退出來，她不想輸入手機號，那樣她感覺自己等於曝光在大眾視野裏，萬一黑客獲得了她的信息手機號碼太直接暴露自己了。過了十分鍾，不甘心放棄的蘇青青又再次登錄網頁，這次網頁跳出來到是用郵箱激活，蘇青青想大數據無處不在啊，平台不僅殺熟還殺小白啊，幸虧自己沒有小白一樣的迫不及待的就上鉤，常說問世間情為何物，直叫人生死相許，何況隻是要一個手機號而已。

蘇青青如此謹慎小心，就是因為自己的職業是一名牙科醫生，執業已經快20年，在華人社區也是一個知名的人士，幾年前的一個早春多倫多突然下了一場冰雨，奪走了愛人何德的生命，改變了一家三口幸福生活的日常。現在兒子在美國讀書，偌大個房子隻有蘇青青一個人住，白天時候還好，蘇青青閑暇時在後院忙些種植花草蔬菜打發時間，但是到了晚上，偌大個house裏麵，蘇青青就像是居住在月球上的嫦娥，燈光如月輪的孤寂房間裏麵寂靜異常，大部分的時候蘇青青采取打開電視或者電腦的聲音來陪伴自己，可是有時候蘇青青起身去別的房間幹點什麽事情再回來的時候，電視上故事的音響忽然的變化常常會嚇蘇青青一跳。慢慢的孤獨的蘇青青可以聽見以前沒有注意聽過屋外的各種聲音，風聲，雨聲，雷聲，鬆鼠，野兔，浣熊等動物聲音，以及隨風而動庭院裏麵樹木落葉的聲音，如果其他屋內掉一根針蘇青青覺得也能聽的清清楚楚。蘇青青常想雙眼失明的人身體聽力感覺就會變得特別的靈敏，為什麽孤獨的人也會如此呢？難道愛人是我們生活的必不可少的一雙眼睛，是我們五覺正常無形的保護傘？另外一個讓蘇青青痛苦的因素是她無論走到房子裏那個房間仿佛都能感受到何德生活過的氣息，常常一晃神以為何德還在，情不自禁的喊“老公”，可是周圍永遠隻有空寂的回音，廚房衛生間有何德為蘇青青夜裏起床安裝的夜燈，門廊有何德安裝的太陽能門燈，家中各個角落舒適的空間布置和一個個裝東西的小玩意，木製盒子，沒有一個不是何德的精心製作的作品，有時候思念過於傷感，蘇青青會情不自禁的抱著何德的衣物哭泣，埋怨他，為什麽冰雨天你要去送我，為什麽你要逞能，你說你何德何能啊！有時候蘇青青想夢裏能和何德麵對麵掰持掰持為什麽他要逞能，非要冰雨天出車，當時要是聽了蘇青青的話診所關門一切該多好，可是夢中何德從來都沒有出現過，蘇青青夜裏罵道：何德你膽小鬼，為什麽你不敢來我夢裏，你再不來我就要把你徹底的忘掉。

孤獨的生活過了一年，蘇青青越來越痛苦，她不明白的是為什麽18歲之前心裏隻有自己的世界是多麽的快樂，一個人闖世界讀書，年輕的時候單身是很快樂的，但是現在中年落單後的單身生活則每個夜晚都難熬，犯了法的人的懲罰是關監獄，沒有了自由。蘇青青覺得中年獨身的人心也差不多是被宅被痛苦被思念所囚，所受的是一個孤獨的刑法。無論炒什麽菜都沒有人來點評了，無論穿什麽衣物都沒有人來讚賞，無論犯什麽錯都沒有人來指點，無論出去瘋到多晚都沒有人來電話問：喂，你在哪裏，你為什麽還不回家？無論你的生日，節日都沒有人記得和你一起慶祝；無論病了痛了生氣了都沒有了人來關心做人肉出氣的沙袋。和何德在一起20多年，雖然日子平淡如水，日常生活都是蘇青青為中心來安排，比如買房子，孩子上學擇校，孝敬老人等等，那時候蘇青青覺得何德似乎可有可無，家中事情全是自己一把抓，常開玩笑何德是自己大兒子，現在何德不見了，才覺得自己是外強中幹，何德在自己生活中是隨時可見必不可少的存在，以前常說婦女能頂一個天的蘇青青現在真覺得天塌了，她柔弱的肩膀頂不起來了，何德就是大音希聲的存在，就像一把寶劍和劍套的絕配，一副馬鞍和駿馬的無雙。幾十年的夫妻生活已經把2個人融合成世間配對的事物項，網上心靈雞湯說一個人的旅遊很美，孤獨是一個靈魂升華的修煉，可是現在蘇青青覺得這一起切都是謊言。

何德去世後，蘇青青才開始思考，這個世間很大有很多的人，這個世間又很小，小的隻容得下幾個人，老婆孩子丈夫，所謂的核心家庭，隻有這幾個人的血肉是連在一起的，任何分離都是血淋淋的慘痛，孩子就像家庭果樹結的果實，瓜熟蒂落之後種子開始了他自己的人生，除了夫妻而其他人誰又天天的放你在心上，誰又真的在乎你？以前蘇青青真不明白好友高圓圓帶著兩個孩子離婚的勇氣，剛離婚才3天她在朋友圈就開始放發英雄貼讓大家幫她介紹對象，說是要尋找有愛情的婚姻，微信同圈的友人夏莉莉心直口快控製不住的勸她，既然剛跳出圍城，好不容易獲得了你想要的自由，為什麽馬上捉急的要再入圍城的門票？現在蘇青青明白了，中年落單的痛不落到自己頭上都可以康他人之義氣和有淩然看空的勇氣。一年的孤獨生活後，蘇青青想此後餘生幾十年如果想繼續在這個世界好好的活下去，又想不出家的話就要找個人陪伴自己。可是自己的社會顏麵不允許蘇青青像高圓圓一樣在朋友圈征婚，在夫妻美滿的朋友圈中活成一個笑話，還要擺脫那些主動上門自己不喜歡油膩的單身中年男性，蘇青青拒絕他們後被嫉恨，不滿目光似乎是說你有人要就不錯了，還挑三揀四的。孤獨1年的蘇青青終於熬不住了，她想找一個人來陪伴自己，她要突破這孤獨的牢籠，希望二手貨的自己在二手的單身婚戀市場撿個漏，遇到一個能說的過去的看對眼相看兩不厭的人。

黑暗中蘇青青注冊成功登陸了《海豚》的網站，和別的網站不同，除了有多種文字選擇，網頁首先跳入眼簾是網站被粉絲評價率和留言，98%用戶給了5星評價，短短幾年間全世界用戶人數超過百萬人，很多留言都是感恩的發自肺腑的話語，帶著對網絡水軍疑惑的心情蘇青青瀏覽了一個多小時的留言，從熱情的留言中，蘇青青感覺到網站的真實性存在，很多中年的網友感謝網站讓自己找到了初戀，初愛，失去的愛，迷失的愛，心中想的那種愛。蘇青青看到評論留言想起給自己介紹這個網站的自己的客戶患者夏莉莉，中年離婚的她說她通過《海豚》找到了大學時候的初戀，並對方也是離婚狀態，現在兩個人恢複了戀人關係馬上就要結婚了，並且邀請蘇青青結婚時候做她的伴娘。

有些被說服的蘇青青點擊下網頁右下角NEXT的圖標，打開網頁的第二頁是真心話的前言：本網站取名《海豚》，就是象征至死不渝的愛情，利用大數據為各類單身的網友找配對，現在的世界是宅式生活圈，每個人在手機端和世界取得聯係，每個手機就像細胞一樣構成了這個社交世界，雖然這個封閉圈看似是結界封閉了人們社交的空間，其實它讓你走的更遠，接觸的人更多，更真實。科技是可以為人服務的，哪怕靈魂愛情深層次的探尋。

蘇青青看到至死不渝的話，心中泛起了羞愧的波浪，既然至死不渝，為什麽我來了呢？自己以前對於愛情的看法也是如此，人們總是歌唱為愛侶殉情的大雁，梁山伯祝英台，羅密歐朱麗葉，現在蘇青青知道了，就是普通人做不到至死不渝所以才彌足珍貴，就像自己現在就想要忘記過去，想要一個新的開始。

蘇青青在苦澀的思緒中繼續點擊鼠標，孤獨的她就像在沙漠裏麵沒有水的旅客，對於新感情的向往渴望是水，是活下去的勇氣，蘇青青對海市蜃樓的愛情充滿了渴望，理智上知道自己 這個年齡尋找愛情的婚姻也許就是鏡花水月，可是不甘心的渴望讓她點擊進入第三頁，是保密隱私條款，法律條文寫的密密麻麻的的，看多了太多網頁同款的隱私條列，和大多數人一樣，蘇青青機械無腦的點擊了同意，就進入了第三頁，價目表選項，總共10個等級，收費不等，網站說之所以收費，是因為和各個大數據中心使用需要付費，高階的靈魂誘導還要付專家的費用。

第一級：廣泛社交，id照片雙盲，年費1000元。

第二級：小區域社交，id照片雙盲，年費2000元。

第三級：大區域社交，ID 照片單盲，年費4000元。

第四級：小區域社交，ID 照片單盲，年費6000元。

第五級：大區域社交，ID 照片解鎖，年費8000元。

第六級：大區域社交，ID 照片解鎖，年費10000元。

第七季：定向目標，VR伴侶，年費20000元

第八集：定向目標，真實伴侶，年費30000元。

第九級：靈魂伴侶，年費40000元

第十級：伴侶？年費10萬元。

蘇青青看著收費不便宜的網站，想著果然無利不起早，說來說去就是還為了錢，有了打退堂鼓的心思，這時候網頁適時彈出了一些流動的愛情與金錢關係的經典名句，完全沒有談錢傷感情的遮羞布：

愛情是無價的，願意用有限的生命追求無價的愛情。

生命誠可貴，愛情價更高。

真愛就像錢一樣，人人都想有錢，可錢難賺，人人都想有真愛，可真愛難求，用你有限的錢追求難得的真愛吧！

金錢是一個門欄，是婚姻物質基礎，是能力，是智慧，是排除經濟渣男渣女的門檻。

如果買的起寶馬車的女人是絕不會坐在沒有愛情的寶馬車裏麵哭的，交得起高價年費的女人不會騙婚。

愛情要門當戶對，首先是金錢上要平等。

金錢是美麗的妝容。

金錢是世界上最堅實的基礎。

有錢神也害怕，無錢鬼也欺人。

沒有錢就無法打破堡壘。

金錢常常成為感情上真正的障礙。

冠冕和金錢隻能由內心給與。金錢意味著自由，獨立和權力。

這個世界讓你窮的隻剩下錢了，為什麽不用金錢把你失去一切找回來呢？

，，，，，，，，，，

讀著這些話，蘇青青理智保守的大腦成功的啟動了，蘇青青智商上線，看出來這個網站成功運用了電影<focus >心理學中有一個理論月暈效應 ( Halo Effect )，這個心理學在她們牙醫市場學中被廣泛的應用理論，月暈效應就是正麵評價的積累，例如一個人表現好，大家對他的評價遠遠高於他實際的表現，就像我們看月亮的大小，不是實際月亮的大小，而是包含月亮的暈光。《海豚》網頁控製他人注意力這件事，稱之為超能力，從第一頁到第三頁的這個手法，就能做到任何想要的事情。網上戀愛婚姻普遍最怕的就是一場金錢騙局加入了愛情心計的元素，在入局之前就把金錢和愛情觀大膽的講出了，並且用金錢設定了一道道關卡，就像節目裏麵升級打怪一樣，用金錢觀買升級局，入局後就可以讓人們把注意力放在除了金錢意外的方麵，似乎保障參加配對game者聯姻幸福成功率。

很多人覺得在中年要收獲後半生的幸福，在茫茫人海中比撈針還難，對於經濟上有成的人們確實是普遍擔憂遇人不淑的坑，如果能夠通過《海豚》網站找到適合的伴侶，這些錢真心的不貴。雖然不準備入會的蘇青青，還是在海豚網上進行了預選，反正來都來了，就了解一下，蘇青青自我安慰自己的複雜心緒。

如果真的注冊《海豚》找對象，選擇那一檔呢？蘇青青想如果不被暴露在公眾，哪怕小範圍簽了隱私保護條約的範圍也不安全，看著第七級是VR伴侶，蘇青青望文生義的猜想機器人伴侶？聽到過高科技公司給客戶定製心儀的偶像仿真機器人伴侶，很多的自身相貌不良的人，又高標準的想找靚女帥哥的人們喜歡選擇這一款，蘇青青想這不是和自慰差不多嘛。 搖搖頭，蘇青青瀏覽了一下第七級以下，覺得暴露的風險太高，適用於年紀比較年輕對自己相貌比較有信心的人，適合中年的蘇青青選擇，隻有第八級 定向目標，真實伴侶，年費30000元美金。

蘇青青點擊了第八級，定向目標，真實伴侶的一欄。網頁打開後，並不是直接迫不及待要你付款刷卡的吃相難看的頁麵，而是問卷調查，在問卷最上麵是填寫規則說明，要求填寫下內容盡量真實，如果作假被大數據識別後，直接出局，會員費不退，所以在付費前要真實的填寫，問卷後麵還有填寫者同意此條款的的法律文件簽名。問卷上說比如體重變化超出5kg就要及時更新數據，身體受傷在3周之內要及時更新信息等等。

問卷共分4頁，第一頁是自我外麵描述，職業，年齡，身高，腿長，身長，體重，三圍，皮膚顏色，皺紋指數，皺紋分布指數等等非常的詳細。第二頁是收入，反而是特別簡單，年收入10以下，年收入10萬以上，就沒有了，倒是非常保護財產的隱私。第三頁是健康問卷，和第一頁一樣特別的詳細，除了問有沒有殘疾還包括看家族遺傳病史，同時還要去填寫家庭醫生的電話和同意必要時候轉健康信息的法律條文。第四頁是對未來伴侶的期望，膚色，國籍，年齡段要求，職業範圍。

蘇青青看了問卷基本明白了，中年人再婚找對象表麵看似波瀾不驚，實則是錙銖必較的算計，經曆豐富的中年人，很實際現實，《海豚》網站就是把人們肚皮的賬本公開，就像鬥地主都是明牌，誰也別藏著掖著，從比婚檢還詳細的身體健康指數來衡量殘存的青春身體指標，還有看似簡單但是會費檔次劃出來的工作財富指標，都是由明明白白的價碼的，所謂的《海豚》婚配成功率那麽高。就是該問的都問清楚了，並且保障一切都是真實的信息，讓入局的選手之間不需要操心的去問這些問題，隻需要專注的好好尋找合適的人，蘇青青覺得這樣找來的婚姻不會愛情，倒是比較優質的夫妻共同體公司，相伴到老，各司其職，都不吃虧。

蘇青青看了看按照要求填寫了的資料，基本情況都不麻煩，隻有三圍的尺寸是個坑，蘇青青拿著尺子量了自己的腰圍，放鬆時候的數據和吸氣收腹時候的數據，數據差有10厘米，蘇青青看著自己中年懶惰不自律造成的難看數據，想想還是別丟人現眼了，網上一段網文說的好，年輕時候我們都是祖國的花朵，長大後有些人長成了玫瑰，有些人長成了百合，有些人長成了多肉。蘇青青輕輕的歎了一口氣關了網站，其實她的自卑完全沒有必要，蘇青青年輕時候就是校園級波霸，哪怕到了加拿大也不輸其她人種女人，由於牙醫職業，蘇青青非常注意職業形象，平常衣服穿戴腰圍朝胸圍看齊，衣服都是寬大顯得胖以便遮擋不露事業線，隻是在維密賣胸罩的時候，銷售助理常常勸說蘇青青是不是拿錯cup，要幫她檢查胸圍以免回來退貨，看著那些懷疑的人眼神的蘇青青霸氣的回絕不用，誰說亞洲女人胸就低人一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