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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陵四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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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陵四詠 (to be organize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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減字木蘭花

詞牌減字木蘭花,四七四七結構。上下兩片,和卜算子一樣,也是44字。該詞牌八句四換韻,兩平韻兩仄韻。這樣兩句一換韻,平仄韻同在的詞牌並不罕見。其它的例子有虞美人和菩薩蠻。減字木蘭花的格律要求是:


中平中仄(韻),中仄中平平仄仄(韻)。 

中仄平平(韻),中仄平平中仄平(韻)。 

 

下片或下半関和上片同。


 

毛澤東先生填過減字木蘭花。

減字木蘭花·廣昌路上 1930年2月
漫天皆白,雪裏行軍情更迫。頭上高山,風卷紅旗過大關。
此行何去?贛江風雪迷漫處。命令昨頒,十萬工農下吉安。


 

雖然不少人對這首詞加以賞析,但我實在不敢太恭維。除兩個動詞"過"和"下"用的頗見功底外,全詞留給讀者想像的空間不太多。為抬轎子硬找當然也有。此外還有一處出律(即平仄錯了)。贛江,江字位置上一定要用仄聲字。當然,吉字在古韻中是仄聲,而白字也是仄聲。和"一唱雄雞天下白"的白字相同。去和處在今天讀起來已是不押韻了,但古韻是押韻的。毛詞中上品應不少,但我想這一首應不在上品之列。


 

李清照填過一首饒有韻味的減字木蘭花。

賣花擔上,買得一枝春欲放。淚染輕勻,猶帶彤霞曉露痕。

怕郎猜道,奴麵不如花麵好。雲鬢斜簪,徒要教郎比並看。

這裏寫的是新婚的李清照和丈夫趙明誠調情,夠有個性的。南北宋交結時代,程朱理學對女性束縛尙未達高峰。即便到了高峰,我想"學詩漫有驚人句"的李清照也會我行我素的。應該指出的是,"看"在古韻中讀平聲。下麵還有兩個例子。再如,李白的詩:"名花傾國兩相歡,長得君王帶笑看"的看字,也是平聲。


 

蘇東坡填過許多首減字木蘭花。摘一首如下。

鶯初解語,最是一年春好處。微雨如酥,草色遙看近卻無。

休辭醉倒,花不看開人易老。莫待春回,顛倒紅英間綠苔。

這首詞裏的兩個"看"字也均為平聲字。回讀懷字音。這是首寫春遊的詞,景情並茂。紅英間綠苔,這寫的可比李清照的綠肥紅瘦要早。選這一首還有個原因是,該詞中許多字是"偷"唐代詩人韓愈的。韓氏的七絕如下:

天街小雨潤如酥,草色遙看近卻無。

最是一年春好處,絕勝煙柳滿皇都。

韓氏這首詞寫得著實好。蘇氏"偷"了10個字,增加了內容,拓展成詞。韓詩蘇詞,各有千秋。也許是"草色遙看近卻無"這句太好了,蘇氏忍不住要"偷",照原句全"偷"。當然,全偷就不算偷了,是citation. 我遊猶他州鹽湖時寫過:"也宜濃沬也宜無";遊寧夏沙湖時寫過:"回看水麵煙也無",均得啟迪於此句。

 

納蘭容若(或作納蘭性徳)是清代最偉大的詞人。他填了這樣一首減字木蘭花:

相逢不語,一朵芙蓉著秋雨。小暈紅潮,斜溜鬟心隻鳳翹。

待將低喚,直為凝情恐人見。欲訴幽懷,轉過回闌叩玉釵。

寫的是入宮中當差的納蘭,突然遇到孩提時相識的女孩,已入宮當了宮女。納蘭是旗人,和同為旗人的女孩年青時交往並不奇怪。但再次相見,宮門一入深似海,從此蕭郎是路人。上半関是對女孩的描述。下半関前兩句寫自己欲喚不能。後兩句寫女孩轉過回廊,叩玉釵作答。

我曾戲填過寫一首減字木蘭花。每兩句後加一句英文注解。表麵上寫釣魚,其實是寫我們這些可憐的科研人員苦求基金的困苦場景。自嘲是也。

線收浮動,釣叟心中添一呯!咬後脫鉤,頓足捶胸搔白頭。

得魚最喜,岸上船頭來鼓氣!掦手頻拋,這裏黃昏悄複悄。

 

下文金陵四詠中有三首是減字木蘭花。

金陵四詠

2008年初冬和2009年春我們兩度回合肥。兩次回國,均路過古都南京。第一次是和兩個孩子一起,按排了去看中山陵。我借故未去。內在原因是好好一座風景秀麗的山,被一個人占據了半拉,便不悅去看。曾在美國紐約州看過大作家馬克吐溫的墓,那真的和平民的墓地無異。好在兩個孩子可陪他們的母親去。

我們和孩子一起看了秦淮河,夫子廟,李香君故居,烏衣巷,江南貢院。並無意中發現我們安徽的大作家吳敬梓先生的故居。第二次是回程中取道南京到上海,在南京逗留了一天。燕春要去看明孝陵。沒帶孩子,我隻得自己陪同前去了。

兩遊古都,寫了點東西,其中減字木蘭花三首,七律一首,分詠明末名妓李香君,清代大作家文木老人吳敬梓,明太祖朱元璋,以及江南貢院,合作金陵四詠。有人提到過,我的詩應該附上照片。當然,那也是一種做法。但轉念一想,如果想做個詩人,用的應該是自己文字的力量。素麵朝天,亦未嚐不可。

 

一,減字木蘭花,香君故居

秦淮河水,流過千年愁與淚。恥居媚香,洗盡鉛華嫁侯郎。

桃花盈血,  玉質冰清呈偉烈。我吊釵裙。不值東林頌李君。

 

文官黨爭誤國,明末東林黨人為甚。桃花扇中的李香君,即便真假參半,也是值得謳歌的。

 

二,減字木蘭花,文木先生故居

康乾盛世,識破途窮編裨史。皮裏陽秋,諷刺現實領首疇。

胡屠範進,禹製鼎鍾無處遁。寒士超人,墜入此途失品行。

 

文木先生,功追治水,刻鑄九鼎鎮妖的大禹王。看今天滾滾紅塵中,墜入名利場操守全無的"寒士"有幾多。

 

三,減字木蘭花,明孝陵

鍾山層翠,隔水觀得峰一對。琉瓦紅牆,翁仲麒麟列兩旁。

"治隆唐宋",也借淸庭菩薩貢。月旦蒼桑,莫以功成衡短長。

 

一座開天辟地者的皇陵,掩飾不了洪武帝的對內殘暴。"治隆唐宋"是康熙帝祭明孝陵的題字。

 

四,七律,江南貢院

第一貢院誇江南,幾多風流出此間!

六如板橋方靈????,季直瓶庵李少荃。

一登黃榜新紫玉,屢叩朱門舊青衫。

應知號舍逾二萬,皓首年年塌心肝。

 

六如,唐寅唐伯虎;板橋,鄭燮鄭板橋;方靈????,我省桐城學派鼻祖方苞;季直,晚清南通狀元張謇;瓶庵,同治光緒兩代帝師,狀元宰相翁同龢;李少荃,淮軍統帥,洋務運動領袖李鴻章。江南貢院號舍超過兩萬間。即便隻用70%,也是14000間。而每科錄取人數最多隻有兩百多人。曾國藩給其九弟曾國荃的詩中就寫了"科第尼人寸寸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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