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點左右,正在我忙著麵前的兩個顧客時,
一位沒戴口罩滿頭灰白發的中年女人走了進來,
她還沒開口,我已經知道了,就跟她先打個簡單招呼。
在我送走顧客前,她一直滿臉愁容地站在一旁。
“你是白姐吧,你好!”我迎著她走過去。
“啊,啊我忘記帶上口罩。”她開始翻起自己的包。
她身材高挑,如果不是略胖和稍微駝背,至少在一米七以上。
尤其是長了一雙在中國人裏不多見的大長腿。
她戴好口罩後,眼睛也不怎麽看我,瞟著四周環境,邊走邊
輕聲細語地講:“這裏是冷庫啊,雜貨在這裏,好像不是很多,
這些商品全都可以掃描的麽?” 她走在前麵我跟在後麵,回答
她的問題:“都可以掃描,不需要背價格,僅有三樣東西沒有條碼,
不過很容易記,你要不要看一下煙櫃?我想你有經驗的話,唯一
可能需要知道各種煙的位置,然後熟悉一下收銀機就可以了……。”
她跟我走進櫃台裏,掀起眼櫃問我:“這些煙怎麽不標記上牌子呢?
價格可以掃描麽?”
我疑惑起來....“政府早就不允許標記品牌和價格了,你還不知道麽?”
她低頭掩飾著尷尬,隨便看向別處說:“哦,我有一年沒有工作了,
還不知道這些,我原來工作的那個店很大的,除了你店裏這些商品,
我們還賣現做三明治、蔬菜水果和一些肉類,那是個獨立的房子帶有
很多車位,後來....倒閉了……。”
說完這些她依然滿麵愁容地雙手抱胸地站著。
我想改變一下話題,聊些家常之類的,就問:“麗君說你是北京的,
我是長春的,都是北方人,我是七一年的,你比我大幾歲啊白姐?”
她突然緊張起來,很不情願地說:“我比你們大十來歲呢,不過沒關係,
如果嫌棄我老,也可以不用我的,沒關係呀。” 我盯著她一言不發。
轉而她聊起長春:“長春我可是住過一個月,那個冷呀!我們住在南湖
賓館,出門一趟,把我兒子臉就凍壞了,很久都不好呢......。”
“白姐是哪年過來的?移民很久了嗎?” 我不想回憶長春的冬天。
“肯定比你久啊,好多年了,老移民了……。”她又閃爍不定的。
“很久是哪年?80年、90年?”
“就是64的那年,很多年了”她不得不回答。
“哦!那就是89年嘍?看來那年果然有大批移民過來呀。”
話也不投機,我就讓她試試收銀機,大概教了一下,雷歐也就回來了。
他卸完貨跟白姐打了招呼,大概看我滿臉疲倦,就跟我說:“要不,
你上樓?我來給白姐介紹一下情況?”
我立刻拿起鑰匙準備走,白姐一臉恍惚看著我:“你要走了嗎?那我也
準備走了,我停車時間快到了。”
“好的,白姐,都行,你可以再看看了解一會兒,我得上樓吃個飯,到
現在我還沒吃東西,餓得夠嗆,那你倆先聊著,再見白姐。”
上樓後姑娘問我:“媽,你對這個阿姨印象怎樣?”
我不太想在孩子麵前先入為主,就反問她:“你覺得呢?你不是剛才也和
她打過招呼了?”
“是的,我跟她說“你好阿姨”的時候,她的眼睛好凶啊......。”
我說我也是同樣的感覺,她跟我說話的時候總是閃爍其詞的,
不爽快也就算了,架子也很大,最讓我不太喜歡的是,她總是愁容滿麵,
一個整天跟顧客達照麵的工作,不熱情也就算了,如果還打不起精神,
沒有一點兒精氣神兒,怎麽工作呢?
“是的媽媽,顧客又會跟你不停的抱怨了。”
我突然有種危機感轉頭問姑娘:“媽媽年齡也越來越大,我的臉會不會也
變得越來越凶啊?”
“當然不會,你本來就不是那樣凶的人啊。”
我立刻高興地抱起荷蘭豬一邊唱歌一邊向廚房走去,給豬寶拿青菜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