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從悲中來

常聽說樂極生悲，有誰聽說過悲極生樂嗎？我身邊還真發生過一回。

早年在在北京一所大學任教。係裏有一位四十多歲的男同事，工作的關係去過他家。家裏除了老婆和倆孩子還有他從東北來的大哥。哥倆長得很像，隻是大哥至少長他二十歲，看著就是個老爺子。

這天早上，和往常一樣夫妻去上班，孩子去上學，老爺子拎著菜籃去買菜，開始了再平常不過的一天。老爺子買好菜回家，上得樓來正找鑰匙開門，門從裏麵開了。一個男人拎著個大包滿臉堆笑地出來，跟老爺子打著招呼“您老回來啦”。老爺子以為又是他兄弟的同事也趕緊客套一番“走哇，不再坐會兒啦，慢走啊”。老爺子進得門來發現不得了，家裏一片狼藉。我出門時不這樣呀。各房間一看，沒人。壞了，剛才那人是賊。老爺子追到樓下，賊早就沒了蹤影。

話分兩頭說。這賊辭別老爺子後肯定是想，還慢走啊，有翅膀我連快走都省了，直接飛了。一道煙兒地飛奔下樓，登上自行車狂奔而去。當時北京幾乎所有高校都有規定，騎車進出校門的必須下車推著，校門口有一道坎兒，過了坎兒再騎上。也有個別年輕人就不下車，寧可顛兩下。顛出門的還好，看門的咆哮兩句也就算了，進門的那可是一定跟抓賊似的給薅回來一通批評教育。今天這賊自然是顧不了那麽多了，逃命要緊。也是真寧，其實下個車能免不少災禍。他就這樣咣當咣當地越出了校門，直接衝上了馬路。也寸，正好一輛飛馳而來的汽車跟他來了個親密接觸。賊不省人事地被送進醫院搶救，要手術。記不得是要開顱還是開胸，反正這手術一要手術費二要親屬簽字。醫生趕緊在傷者身上找證件（那年代還沒有身份證）。證件沒找到，翻出一個戶口本一個存折。打開戶口本一看，不用問了，這趴著的這位就是男主人，找女主人吧。這女主人是學校另一個係的。電話裏醫院的人說她丈夫車禍生命垂危。她那是五雷轟頂呀，這家是塌了天了。還好，家和辦公室都在校園內。急火火地往家趕，她這時的心情不說大家也清楚，一個家庭遇上這事肯定是不幸中的大不幸，還能有比這更不幸的事嗎？別說，那還真有，更不幸的還在後麵呢。當她走進家門，恰巧碰上老爺子，就說我去拿存折咱們趕緊去醫院。老爺子說別拿了，家裏戶口本存折還有稍微值點錢的東西都讓賊卷走了。又是一個晴天霹靂，醫院那邊人快沒了，家裏這邊錢又沒了，禍不單行，還讓人活嗎，還能有比這更不幸的嗎？別說，那還真有。當她走進房間立刻就懵了，她男人正垂頭喪氣地在那坐著。你不老老實實在醫院趴著，跑這幹什麽來了，今天是怎麽了，該發生的都沒發生，不該發生的全發生了。她不信鬼神，不大工夫便破涕為笑，因為她想起醫院的電話說戶口本在醫院裏她丈夫身上揣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