川西行趣事III

梭坡古雕堡群

無係之舟，2019。11。29

     我們2015年春天的旅行總是透著幸運！無論是天氣，計劃內的向往，還是計劃外的收獲！我們就是帶著這種幸運走進了梭坡古雕堡群。

     我們穿過丹巴縣城，隔河張望了在對岸山上的古雕堡群，太吸引人了！我們決定過河走進眼前這個古山鎮。過了河之後卻是再也無路可循，幾條所謂的路充其量也就是在山邊開出來的一條大大小小的碎石覆蓋之下，不知通往何方，也不知何時就會消失的大概是馬和人走的小便道，沒有任何路標，我們不知向何處去，也很難退回，四周不見一個人影。。。可就是在這一瞬間，仿佛象天降一樣，在我們的左側後方傳來一聲問話“你們是要去看古碉堡群嗎？”我們還沒回過神來，這個不知何時從那個方向出現的騎摩托車的小夥子已經站在我們麵前了。。。他告訴我們，我們正猶豫的這條路是通的，是一條可以上山的捷徑，他們家就是其中一個古碉堡的主人，而且他家的古堡是這一帶唯一一個可以上到頂的五角古碉堡。

     小夥子的風塵仆仆的摩托車是紅色的，已經是飽經風霜了，但車主的黝黑的臉膛上卻充滿了活力和自信，一塊不大的玉牌掛在前胸。。。沒有等我們的任何答複，他就說，他在前麵給我們帶路，把我們帶到山上的停車場，參觀了碉堡，如果願意，就可以到他家看看，如果滿意就住，如果不想住他家，他可以把我們送下山。

     我們的運氣和我們的勇氣是共生的，也許是直覺的準確，沒有任何的遲疑，我們就跟他前行了，小夥子紮西盡量地慢慢開他的摩托，但我們在一邊是懸崖，一邊是山體，鋪滿大小不一碎石的隻有兩米多點寬度的彎曲的路上慢慢開進，我為同伴司機林曄的勇敢而心細而驕傲，也有點心驚膽戰。。。紮西不時地停下來等我們。。。就這樣，我們4公裏的路走了半個多小時，而我們在感覺上似乎還要長，到達了一個紮西親戚家的門口，也是我們的今天暫時的休憩地。

     天非常晴朗，隨後跟隨紮西在村裏綠蔭覆蓋的石板路往上爬，約十分種，當一下抬頭時，高空飄來的佛教音樂和藍天上的雲彩象是一齊向我們問候，白雲和樂曲駐足在這座高高的五角碉樓的頂上，似乎一下就讓我們到了久遠的過去。。。這是一座非常小巧的藏居，一進門，極其瘦小的女主人，紮西的大嫂是那麽高興我們的到來，原來她們家今天誦經，遠道來的客人會增加他們的幸運，同時我們也和他們同時得到誦經的祈福。。。怪不得我們聽到了隨雲彩同來的似從天降的祥和安靜佛樂！

     我們爬的是屬於紮西家族的有700年曆史，高26米，共7層的五角碉樓，實際也是一個四角為主體的梯形棕褐色石頭建築，但在北麵多出一個三角而形成的第五個角。這一帶山前山後的一百多座碉樓大部分都是純粹四角的。據紮西介紹，他們家的五角碉樓除了在舊時抵禦部落的敵人，還屬於有風水的建築，可以保佑家人的幸福平安和風調雨順；另外，更富有的人們還有8角的碉樓，除了防衛，是有辟邪的功能；無論是5角還是8角，內部都是圓形結構；而在對麵山上最高處（大約是在海拔5000米？）山上有一座也有幾百年的13角碉樓，是當時的土司的城堡，是一種權力的象征，一般的人家，即使有錢，也不能修建13角的這類建築，這座碉樓被保留了下來，作為一個曆史文物，隻有由於上去的路途艱難，隻能步行6，7個小時，這些年除了幾個歐洲遊客對這類城堡極有興趣而去過，基本沒有人去拜訪。從望遠鏡中，我們隱隱約約地看到了這座城池。。在幾百年前，那裏絕對是一座人間天國，無上榮耀，但主人那種與世隔絕的高不可攀的地位對世人的又有多大的吸引力呢？這是超越絕大部分人的想像和理解的！

     爬碉樓比剛剛看到的感覺要容易的多，每層樓之間是一根約直徑20多公分的原木連接，人橫踩在獨木上坎出的一個十公分的缺口，重心很穩，人體用雙腳順缺口交替上行，沒有失衡的感覺。。。我們達不到象紮西那樣的如履平地，但不一會也就沒有任何緊張了。。。每上一層都從圓形的內壁的四個小窗上看到不同的風光和畫麵，非常宜人，讓我回到小時候得到爬外婆家的大碉樓時的新奇和快樂。。到頂時，我們完全置身於藍天白雲之下，五個角上的經番已經是在風雨中退色了（當天傍晚，誦經完成後全部煥然一新了！）但經番激蕩的風聲，和樓下鼓樂齊鳴誦經的佛樂交融在一起，看看周圍可以清晰可見的環繞著我們幾座碉樓，悠然而生的隻剩下古樸，滄桑。。。

     歐洲各國的古城堡，特別是沿萊因河而建的無數大大小小公國的城池。。。中國原西康，甘孜，阿壩一帶的各地不同的各類作為部落打仗的碉樓群（很多已不存在了！），人類的無論是物質的還是精神，宗教的，發展和發明的道路幾乎都是殊途同歸，六七百年前，交流還是一種夢，但思維卻是那麽相似：小部落間，小公國間的權勢爭鬥，防禦為主的建築。。。盡管現在的交流在速度和頻率上不知前進的多少倍，爭鬥不知擴大了多少倍，但人類基本的道路還會這樣地走下去，因為人類就是人類，人性就是人性。。。善和惡較量的人類發展基調是不會隨高科技而改變的！

     梭坡古碉樓村莊中，另一個沁人心脾的景色是山坡上大片的黃梁（？）林，棕黑碩大的身軀，短短的枝幹是歲月雕刻的莊重和奇特的各式造型，剛勁而敦厚，而樹冠看起來輕如薄紗，樹葉是清秀嫩綠，在陽光之下微風之中，象是流動透明的碧玉。。。據說等到天轉冷時，黃梁林就先是紅色，然後轉黃。。。可以想見那時的另一番勝景。整個山村的春綠中，點綴了一叢叢櫻桃的鮮紅，象是畫龍點睛的絕妙一筆，讓整個山村都更加鮮活和靈動。。。

     晚上，住在紮西家的新居中，客房還有裝修的味道和痕跡，客廳內的裝飾如同任何藏家的風格，豔麗而不俗，飽滿，粗礦，協調。。充滿力量，也充滿祥和溫暖。。更有趣的是，我們是在燭光下吃的晚飯，在燭光下和紮西聊了他對農耕和放牧的不同藏區宗教和文化的理解，他對一些民族問題的想法。

     我們一路拍了很多照片，記錄了很多瞬間，但實際上，每次在路上，最寶貴瞬間或記憶往往都是沒有照片而會刻在心上的永恒的記憶，這次就是碰見他的瞬間以及燭光下的聊天。難得碰上這樣一個有思考的，真正的導遊，給了我們那麽多不可多得，不可尋求的東西，我們雙方都太幸了！。。

     川西之行，沒有看到想看到的桃花或梨花似錦的畫麵，也沒有看到塔公草原編製的天然花地毯，因為季節或早或遲了幾天，但大自然每時每刻都會給我們準備些別有情趣和味道的禮物，細細品嚐起來，都是那麽有滋有味，別有洞天！

（*這個景點，位於四川西部丹巴縣以東十二公裏處，在317國道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