川西行趣事II

 

（2）甲居藏寨,藏族和木雅民居

無係之舟，2019。11。29

     要看農耕藏族的生活，可以說在丹巴的甲居藏寨和這一帶藏區還保持的較真實！

     我們是在2015年五一節下午進的村莊，很快看到從許多旅遊者的照片上看到的畫麵。整個山坡上，綠色樹海中，以白色為基調的五彩的藏居散落在從山頂到山腳的斜坡上，嫋嫋的炊煙從房頂上升起，一片祥和，寧靜。。。盡管是這種事先看了多次的畫麵，依然感到鮮活，真實，動人，也一下明白了為什麽人們為之傾倒，陶醉和喜愛。。。但對熟悉的畫麵，當真實地走近時，沒有那種為之震撼的的衝擊。。。更多的倒是想進去細細地品嚐了其中的味道：我們住的拉拇家的三世同堂家庭旅館的頂層房間內，整個藏寨的風光就在房間門口。這個家族式管理有序而平穩。家裏支持局麵的是兩個兒媳（其中一個是在外做教師，假期就回來幫忙），而收錢管賬和采購等關鍵部分是一家之主的老爸負責，他曾是鄉裏幾十年的醫生，村中頗有名望的人物，有趣的是，他現在還屬於被國家扶助的低保人群，隻能理解為現在這社區恐怕太富有了。現在一家之主的重要的目標是要把讓小兒子培養做村醫（盡管路途曲折，孩子並不敢興趣，但他不得不在拿證書的過程中），父親總是有意無意地讓兒子重複自己的事業，在這裏父親依然有很大的權威，而且他對這種古老的權威十分得意，對全家多渠道收入來源的幸福生活無限的滿足。

     然而，能有他們這樣富有生活的人並不多，離這個“中心畫麵”遠一點的村莊，沒有旅遊的收入，單純的農耕，就少了這種“地利”，生活還就是底線的溫飽。

     這片藏區，對我們一行人真正的衝擊不是甲居藏寨，而是我們從新都橋沿 215省道走進這張人們熟悉的甲居畫卷的旅程：幾公裏長的藏族六字真言河穀；省道邊連綿不斷的富麗堂皇的宮殿式的農耕藏居群；正在消失的那麽精致和典雅的木雅人的民居，我們看到的是這裏藏民畫下的曆史新篇章。。

     幾公裏長的藏佛教六字箴言河穀，這個河穀的每一塊石頭，每一個山坡上的空白處，都是各種字體（印刷體，手寫體，花體，斜體。。。）各種形式的六字箴言和靈塔，多數是灰黑石頭上刻好後白漆塗上的，也有少數是用紅漆或黑漆塗的，當走進這些人們用心刻成的雕刻群，靜靜地傾聽小溪的敲擊，身處在這些同一種文字，同一句話的無數石頭包圍時。。。沒有任何宗教信仰的我也隻能用神聖兩個字可以來描述自己的心境。。。世界上有很多事情唯有宗教的力量才能造就，這樣的境界就是之一！

     如果說六字箴言河穀是這個民族的精神聖地的話，那麽散布在 215省道兩邊連綿不斷的新式藏族宮殿民居則是藏族老百姓的物質勝地。。。這些石木結構的大屋頂宮殿式建築群真是令人震驚，屋頂的色彩豔麗，紅，綠，藍，黑，白，金，橘黃，屋角高蹺，整體線條粗礦雄渾，象是雕刻而凝固的經番，但搭配非常恰當，有些窗戶的設計是大自然的摸板，格桑花和鳥類，有些是幾何型的組合，而有些似乎可以看到是受了英國的影響，是以歐式鐵獅圖為主提構架。這樣多彩的屋頂和窗框放在僅僅是白色和淺棕色的雅致正方形結構的圍牆上，整體映襯在藍天之下，不僅沒有任何浮躁和世俗的感覺，相反，讓人感到這個上天造就如此協調的禮物隻可能是給一個這樣一個崇尚自然和平的民族，更確切地說，隻有這樣一個有如此超越氣勢的民族才可能有如此的不同的創意。。。在中國大地上能真正保留下來的像樣的民居不多，象成都平原上的很多茅草屋，可以形成很浪漫的照片，一叢叢竹林掩映下的茅草屋，被環繞在三月盛開的油菜花中，但這些茅草屋是經不住任何年代和風雨考驗的。漢族的民居，除了徽派大戶人家的建築，福建客家的園屋之外，能保留的民居相比龐大的人口，就數不出來什麽了，而在建築上那麽色彩鮮活，風格變換，富於韻味的藏居在56個少數民族中真是一塊含著豐富內涵藏文化底蘊的瑰寶了，這些建築可以和日月共存，可以因天地而生輝，可以是讓子孫後代榮耀的作品。

     在接近八美鎮的木雅人民居和富麗堂皇，威嚴，甚至有點略顯拘謹的新藏居相比，卻透著一種說不出的典雅和秀美，其線條簡單，明快，整體結構一般隻有兩層，涼台和屋頂都是以猩紅色和橘黃色為主體的色調，圓形和菱形為主要的圖案，很多是白色的牆壁，也有些是間或一些恰如其分的十字米色的裝點。。。木雅人據說是西夏的後裔，雖然他們被簡單地歸為藏族很久了，但在他們的血液裏依然流淌了自己的一切，並且在自己家的裝飾上強烈地展示出來，家是一個人靈魂的依托。。。這是什麽都無法取代的表達！

     路途中，當我們誇獎老鄉的房子漂亮時，其中一個可能剛剛進入老年的人說，這還是要感謝鄧大人/爺的恩德。。。我們不會對他們去分析1992年“讓一部分人先富起來”的帶有農民意識的特殊實用主義哲學給這個國家帶來的快速富有和接下來的困惑尷尬的局麵，而隻是又一次讓我想起一個曾當過西藏定日縣副縣長的朋友，他在當兩年縣長後唯一的一句感慨：老百姓真是太老實了！中國最下層的老百姓們是真正感恩的人，他們決不屬於又要吃奶，又要罵娘的那一族。。。他們隻是要一種他們心目中知道的或想像中的好生活，當初最有錢的人們住的是這種宮殿式的建築，他們就盡可能地建造比他們看到的還要大，還要高，還要堂皇的相似物件。。。因為除此以外，他們也不知道還有什麽是更值得驕傲和自豪的東西。。。這樣的屬性，對一個民族，或對整個人類來講，是應該悲哀還是高興，就是哲學家和政治家的各自的多元答案了。

     唯一讓人欣慰的是，這些藏寨的建設，一方麵是這個民族的豐厚和有色彩的文化內涵，另一個客觀也源於旅遊業的需要，還保持了一定程度的濃厚的藏家風味，並不像沿途的許多縣城，漢源，石棉，康定，丹巴。。。也不像甚至一些風景區內，那裏商業潮流引導人們瘋狂的追求概念中的現代化，把鋼筋水泥的火柴盒看得更有價值，不顧一切地破壞著與自然的和諧。。。這是目前沒有人能遏製的潮流，隻有等時間來告訴人們結果，然後又來修正這個結果。。。這就是人類的曆程，沒有什麽經驗真正可以教訓人們，也沒有真正起作用的前世智者和後世之師，而僅僅是每一代人自己的成功和失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