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鏡

又到了配眼鏡的時候。我本來想等女兒大學前去配也行，帶著新眼鏡上大學。女兒堅持早去，越早越好。我們就選了一天去配。

驗完光，我選了我的鏡框，她選了她的。她選的隻有藍色，她就問護士有沒有黑色的。護士說會去廠家要一個SAMPLE，到了通知我們。

後來護士電話過來，說她的SAMPLE到了，讓我們過去看。我回答，等我的眼鏡得了，我們一起去辦。

等我的眼鏡也得了，我問女兒那天有空，我們一起去。

她給了個日子。我說可以。

到了那天，她找了個借口，說去不了。我說沒問題，你現在在家閑著，什麽時候還有空。

她說禮拜五。

禮拜五她睡懶覺，十一點還沒起床。我叫她，咱們中午以前要去取眼鏡，下午醫生會關門。

她說她還沒梳頭。

我受不了，教訓了她一頓。這不是眼鏡的事，是你要做一個守信用的人。我相信你，看著你食言，是很痛苦的事。這是你一生的功課，不食言，別人才可以信任你。

我自己去取了眼鏡，護士問，女兒的眼鏡怎麽辦。我把故事原原本本講給護士聽，然後說，我從此不管了，她要是要眼鏡，就自己來拿。

護士說，沒問題，可以把SAMPLE留到七月。

一晃幾個月過去了，護士打電話來，說那個SAMPLE還在，再不過去看，就退回去了。

我回答，你再留一個星期，我通知女兒。

上周末，我很平靜地對女兒說，你需要下周去看眼鏡，下周不去，就會退回去。我說這話的時候，已經做好打算，她又食言，眼鏡退回去。那樣的話，我就會讓她自己拿著驗光結果去找家眼鏡店配鏡子。我不管了。

女兒問，我自己去？

我說，是的。配完眼鏡，你讓護士給我打電話，我付錢。

今天，女兒回家，說她已經去了醫生那裏看了眼鏡。

我明白女兒的心理，不斷地食言是挑戰權威，是青春期孩子的權力鬥爭。她馬上就要離家，做父親的，我能做的是，我幫到能幫的，做到能做的，你拒絕的了，那你就靠你自己了。

昨天看見洗衣房，她洗完的衣服又堆在那裏。我一件件給她疊好。從小沒有讓她養成好的習慣，是父母的失責，現在教也晚了。能做的就是替她疊，疊一次少一次，希望自己生活的時候，意識到衣服是需要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