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類湊熱鬧的本性

人老了，一個有點就是不湊熱鬧。

我有此想法是因為人們排著大隊去看那個死屍花。那個花幾十年開一次，機會難得，去看一下可以。但是，排了一兩個小時隊，看一眼心得是什麽？今後和別人說起，我看過，而且聞過，臭極了。

看這個花還可以說有原因。現場去看足球可以說除了聲嘶力竭喊了兩個小時，什麽也沒看見。絕對沒有電視看得清楚。焰火，早早去占地方，枯坐等到九十點天黑，焰火絕對沒有電視裏漂亮，還蚊子咬一身包。

遊行。其實湊熱鬧心理比政治理念大多了。就是某年某月我經曆了的訴求驅使。

我現在知道我為什麽不湊熱鬧了，六四這種事我都懶得提。王丹吾爾開西柴玲走進廣場絕食的一瞬間，我就站在他們一米外，照了相。現在我照片都懶得翻。

我也曾有過湊熱鬧的年齡。不止六四，在時代廣場寒風裏過新年，廁所都沒有，簌簌發抖站一晚上。

現在不了。人老了，炒得再熱鬧的東西，不懂，馬上承認不懂，也不想懂，更別提湊那個熱鬧。而且，我越來越看不起到一個有名的地方照張相，過去多少年，就會念叨我去過，對那個地方仍然一無所知。比如德州聖安東尼奧那個有名的景點，破破爛爛一堵牆，中國人都跑去照張相，有幾個人知道為什麽有名？曆史上發生了什麽？

我在華盛頓工作的時候，辦公樓後麵是希爾頓飯店。我經常中午困的時候，從希爾頓的後門進去，坐在大廳沙發裏打個盹。後來我突然意識到，那個我進出的後門，就是裏根被辛克力打了一槍的地方。對我來說，這個體驗，比逛多少博物館的有意義。辛克力前兩天放出來了，我想起這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