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年軼事 - 下地道

從那次我們“被捕”後偷來了子彈，大家就想著用它們怎麽個玩兒法。有的做了個極其接近彈弓的槍。費了好大的勁兒把鐵絲彎成螺旋狀，把子彈固定在中間。然後在後麵加個粗猴皮筋兒當彈簧的類似耗子夾子似的小錘兒。你一扣扳機小錘兒就砸在子彈後麵的引信上。可惜怎麽砸子彈還是不開火。最先進的就是有一個同學找他哥用車床車出一個帶膛線的槍管。可是我們誰也不會做後麵的扳機。最後那些子彈隻能拆開來玩玩兒。我發現裏麵的火藥竟然是方形的小顆粒。

我們家的院兒和臨近的兩個院兒與和平廣場附近的院兒有點兒不同。除了我們家，其它每棟小樓的主人幾乎都是參加過爬雪山，過草地的老紅軍。他們當年參加紅軍時都才隻有十四五歲。所以在六十年代時仍年富力強。通過大人之間的談話了解到，院兒裏有幾個老紅軍還是老鄉。當年在四川參加紅軍後由於想家逃跑，被紅軍當逃兵給抓回來。要不是朱老總一句話，他們早已被槍斃了。他們大部分都在沈陽軍區工程兵部任要職。雷鋒日記中提到的接見他的“呂政委”就在這個院兒裏住。我家隔壁的樓住的是個姓朱的參謀長。他們每家都有警衛員，有的還有勤務兵。這些警衛員都很年輕。我們院兒裏的小孩子常常找機會跟他們玩兒，目的是能接近玩玩他們的槍，望遠鏡等好東西。聽說他們上級有明確規定，嚴禁和首長的子女搞對象，不準和首長的孩子玩。一旦發現立即複原轉業。所以他們對大院裏的孩子敬而遠之。一次，一個警衛員小彭經不住我們磨，給我們看了看雙筒獵槍的威力。那種獵槍的紅色子彈有點像二踢腳那麽大。他拿著槍到院兒外的防空洞那兒朝裏麵放了一槍。那爆炸聲音很是震撼。

院兒裏的這些日式的小樓在地板下都有地道。當然不是用來打地道戰的。用於水暖電氣的管線安裝和維修。兩個樓之間都可以通過地道爬過去。我們經常是幾個孩子一起鑽地道去探險。裏麵雜物很多，灰塵也大。很少有電燈。所以每次下去都很刺激。一次我們下去，從一個通道地上的垃圾裏踢出了一個頭蓋骨，嚇得大家大叫。上麵一個鄰居家跟著我們但沒敢下來的女孩在外麵入口那兒大聲問，你們幹啥呢？強奸呢嗎？！她可能是剛學會的新詞兒，就開始瞎說。順便說一下，院裏的女孩都很漂亮。那些老紅軍將軍在革命即將勝利時都由組織介紹和動員找到了對象。一般都是部隊文工團的女演員。所以一般每家的媽媽都是比老爸年輕漂亮的那種。

在地道裏我們沒少找到好東西，比如生鏽的三八大蓋兒槍（日本的三八步槍），軍官用的戰刀，癩瓜手榴彈（手雷）等。這是我們自己給它起的名兒，因為它看起來像院子裏長的癩瓜。一次我們找到了一個癩瓜手榴彈。大家躲在一堵水泥牆後麵露頭看。一個膽兒大的哥們兒想把它擰開。結果他怎麽擰也擰不開。後來我們全出來了，大夥忘了害怕，圍著這顆手雷擰啊撬啊，最後總算把它擰開了。它的雷管在頂部，打開後裏麵有黃色的粉末狀炸藥。我們炸藥倒出來，用火柴點都點不著。隻是一點一點地燒紅了。現在想起來真是後怕呀。如果那顆手雷沒受潮，在我們想把它打開時就已經把它拉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