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樹新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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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婆山,母親河

(2020-11-11 10:14:06) 下一個

人們常說:欲窮千裏目,更上一層樓。但是,如果欲窮萬裏目又將怎樣呢?或許可以坐飛機,乘飛船。但是光線是不能轉彎的,地球的那一麵是“窮”不到的。當你一籌莫展時,就又得再用一個絕招:那就是“欲窮萬裏目,唯有看地圖”。一圖在手,天南地北,盡收眼底。

從一張地圖可以看到波濤洶湧的海洋,奔騰咆哮的河流,馳騁縱橫的群山,勤勞勇敢的人民。千百年來人們逐水草而居,近代工農業也離不開水和河流,水是人類的乳汁,人們常將河流稱作母親河。黃河長江就是中華民族的母親河,大多數的省縣鄉也都有各自的母親河。

但是如果要追問,誰又是河流的母親呢,我陷入深思之中。透過眼前的這張地圖,迷迷糊糊之中我似乎看到了皚皚白雪的高山上,在柔和的陽光下,冰雪融化而成的水珠慢慢悠悠地向山下滾動著,他肩負著偉大的使命,開始了萬裏長征。它不顧大樹的挽留,穿過小草的縫隙,它們在山下匯成潺潺的溪流。晶瑩清澈冰涼刺骨,它們不斷地迎接新的夥伴,同時也不斷加快流動速度,最後竟然變成了一條浩浩蕩蕩的大河。正所謂萬涓成河,河在山間衝波逐浪奮勇向前,我終於感悟到:是山創造了河,河的濫觴在於山,山就是河的母親。既然人們把河認作母親,那麽山就該是人類的外婆了。由於直接享受著母愛,對母親的感情很深,自然疏遠了外婆。然而正如母子常有矛盾一樣,河流也會泛濫成災,人們這時才知山的寶貴。其實,山不僅孕育了河流,而且也培養著河流,沒有山培育的河流是發育不良的,甚至是不成其為河的。

我的目光注意到澳大利亞這塊寶石一樣的圖形,論緯度二三十度,論麵積是印度的兩倍多,可是這裏居住的人口不到印度的兩個百分點。這裏沒有高山,海拔僅兩三百米,風直來直去,形不成冰雪,即令下雨,地表溫度高容易揮發,所以這裏大部份都變成了沙漠。唯有東南部還有一條不高的山,因而也誕生了一條不深的河,這才有了不多的幾個大城市。不到兩千萬的澳大利亞人大多隻能集中在這一帶,這真是很大的遺憾。

我的目光移動到了南美洲,透過地圖我仿佛看到了完全不同的景象。這裏有許多驚心動魄的世界之最,它的西海岸綿延著長達九千多公裏的安第斯山脈,其高度均在三四千米以上,不少高峰六七千米。有這樣一條大山擋道,從大西洋吹來的海風全都變成了高山上的冰雪,再慢慢地變成亞馬孫河的流水,形成了世界最大的河流,這裏有世界最茂盛的熱帶樹林,真正是得天獨厚。

北美洲的情況與南美洲相似,落基山脈自北而南,氣勢磅礴,與它相伴而行的就是五大連湖和密西西比河,這就是世界上十分富饒的一塊平原。我的眼光在地圖上自北而南一掃,似乎墨西哥灣與加勒比海變成了陸地,南北美洲連在一起,而落基山脈與安第斯山脈也變成了一條長達三萬公裏的大山脈,啊,這好像是做夢一般。我趕快將目光拉回來,又對歐洲和非洲感到興趣。

其實歐洲和非洲應該是連接在一起的,直布羅陀海峽隻有十多公裏,算不得什麽。蘇伊士運河是人為的,也許正因為這個原因,兩個洲有許多相似的地方:它們的海拔都不高,歐洲最高的山是阿爾卑斯山,由它誕生了兩條河流:萊茵河向北流入大西洋,多瑙河向南流入黑海。由於山不高,加之地域狹小,這兩條河都不大,所幸緯度較高,離海又近,歐洲沒有生成沙漠。而非洲的情況則要複雜得多,紮伊爾被稱作非洲的心髒,它東部的米通巴山脈也誕生了兩條河,西邊是紮伊爾河,它流遍了包括紮伊爾全境在內的三百多萬平方公裏的土地,流域麵積和流量均居世界第二,堪稱奇跡;東邊就是著名的尼羅河,它是世界最長的河流,它的上中遊都是山地,水量充沛,有不少瀑布,而下遊的一千多公裏卻是在沙漠中穿行,真正是步履維艱,雨多則泛濫,雨少則斷流。所以山是河的母親,沒有山的保護,河是沒有保障的。紮伊爾河和尼羅河好像一個直角形花籃妝扮著非洲大地,在它們妝飾不到的地方,那就慘不忍睹了。左上角那塊八百萬平方公裏的土地,海拔很低,氣溫很高,沒有山自然沒有河,它就成了世界最大的撒哈拉沙漠。看到地圖上那些密密麻麻的黑點,我真覺得天公太吝嗇了,為什麽不在這裏造出幾座大山呢,或者把半個喜馬拉亞山搬到這裏,這片大沙漠不也就可以繁花似錦了嗎?

是的,喜馬拉雅山對人類的恩德實在太深重了,它惠澤的人民有二三十億之多,幾乎占到人類的一半。在它的東部誕生了黃河和長江,東南是湄公河,薩爾溫江和伊洛瓦底江,南部是恒河,西部是印度河。聽到這些熟悉的名稱,想到她們撫育的人民,就不得不為喜馬拉雅山的偉大所折服和拜倒。但是,這並不是事情的全部,喜馬拉雅山不是孤立存在的,它建築在一個高地之上,這個高地東麵是青藏高原,它的東緣就是中華文化的發祥地黃土高原,南部又誕生了印度文化,西部是伊朗高原,它的南緣就是兩河文明,這個高地一直延伸到地中海邊,這裏又誕生了古希臘文明。人類的幾個古代文明發祥地無一不是在這個高地的邊緣,雅典(或開羅)到長安的距離也就六千公裏,還不到二萬五千裏長征的一半。這就是說:世界的幾個文明古國可以用步行相互聯係,這在古代是可能的,這表明喜馬拉雅山不僅撫育了人類的一半,而且也影響了歐亞非文明。與此相對的就是美洲文明,包刮瑪雅文化和印加文化,它們也具有悠久的曆史,但是它們擋不住現代資本主義國家的入侵,在西班牙進入美洲大陸以後,這些美洲本土文化就很快衰落了。唯有中華文化它總能在固有基礎不變的前提下,不斷地吸收新的營養來充實和發展自己,隨著時間的前進它越發放射出燦爛的光輝。正所謂源遠而流長,山高而水深,這就是喜馬拉亞山與中華文化的關係。

但是,即令像喜馬拉雅山這樣的世界最高山,也需要無數的小山來扶持,否則就會功虧一簣。黃河和長江雖然同是喜馬拉亞山的女兒,但是它們的命運卻不一樣,黃河的上遊也是山地,沿途尚能保持強勁的勢頭,進入寧夏以後,大量泥沙湧入,到了河南花園口以後,黃河竟然變成了天河,不是泛濫就是斷流,真正處於河將不河的危機。我又想起了尼羅河下遊的悲劇,埃及百分之九十九的人隻能在百分之四的土地上生活,百分之九十六的土地都如搏殺之後的死寂、凋零、僵硬和絕望。風沙比刀槍還要厲害,它會毀滅一切生靈,這一幕會在黃河的下遊出現嗎?長江就十分幸運,它自巴顏喀拉山誕生以後,以銳不可當之勢衝破橫斷山脈的阻攔,這時她的名字叫金沙江,進入雲南後有瀾滄江和怒江與它相伴而行,香格裏拉真是人間仙境,三江平行而下,堪稱世界奇觀。護衛它們的就是巍峨壯麗的群山,河在山間從容不迫,時而輕歌曼舞,時而高歌猛進,山在河邊瀟灑風流,時而隔河招手,時而對天亮喉。山石層層,河水滔滔,白雲卷卷,峰顛鏈鏈,彼此相依相伴情意脈脈,薄霧在山間彌漫繚繞,水聲在穀底縈回震蕩,他們有傾訴不完的親情。但是世間沒有不散的筵席,為中華民族服務是她的遠大理想,奔向東海是她的最終目標,所以到達麗江以後,她與她們說聲“拜拜”調頭北上再向東而行,在四川與岷江結合,才有大名叫長江。在烏蒙山、大婁山、大雪山、大巴山之間迎接了烏江、嘉陵江,再以雷霆萬鈞之力迫使三峽讓道。出三峽以後先後在桐柏山、大別山的西東兩側分別接納了漢江、裕溪河。在雪蜂山、南嶺、羅霄山、武夷山、九華山、黃山之間或之後迎接了湘江、贛江、青弋江、秦淮河、黃浦江,最後以非凡的氣概匯入大海。黃河一路丟盔卸甲,潰不成軍,而長江一路高歌猛進,浩浩蕩蕩,差別就在沿途有或沒有一係列山的培育,山真正是河的守護神。

山、河流和人類就好像一家祖孫三代人的關係,母慈子孝才能建立起一個和睦的大家庭,這樣每一個家庭成員才能幸福。否則,必然家破人亡,全都歸於滅亡。這絕對不是危言聳聽,古代絲綢之路的許多繁華城鎮,如今已變成黃沙底下的斷垣殘壁。古埃及曾經創造了光輝燦爛的文化,如今除了金字塔而外幾乎全部散失,雖然原因很多,但沙漠的危害,生活條件的惡化是主要原因。前車之覆,後車之鑒,人類必須像愛護自己的眼珠一樣愛護河流和山川。讓青山常在,綠水常流,人類才有可持續的幸福和安寧。

一個城市如果能有一條母親河就是幸運,上海卻有三條母親河,可算是得天獨厚。長江,黃浦江和蘇州河都是上海最可敬愛的母親河,可是曾經有很長時間上海卻很對不起自己的母親河,黃浦江上漂物成堆,蘇州河邊臭氣難聞,直到上世紀八十年代以後上海加大整治力度,如今麵貌大變,不僅母親河年青俊美,外婆山也返老還童。黃浦江發源於浙江天目山,天目山就是上海的外婆山,現在天目山地區的黃浦江源已開始建立景觀濕地和森林緩衝區,當地,居民也進行生態管理,上海好像一個美麗的少女,有著黃金般的未來。

中國也是一個大美人,現在也開始孝敬自己的母親和外婆了,黃河小浪底工程像一個明珠放射著光芒,不僅灌溉發電,而且還把泥沙帶到大海,讓河床降低,當然這絕非一日之功。如果有一天黃河從天河變成地河,沒有真外婆,能夠把大地當著“幹外婆”那也是很幸福美滿的。長江的三峽工程更是激動人心,南水北調工程堪稱人間奇跡。沒有親媽找幹媽,也是孩子的福份,青藏高原是黃河長江的發源地,是中國最大的水鄉澤國,是中國人民的親外婆,現在也開始大規模水土保護工程,這些都是功德無量的盛舉。

把河稱作母親河,山稱著外婆山,是一種人格化的說法,這樣可以激發出血濃於水的感情。如果人類與河流和山川真的建立起了親如家人的關係,互相關愛,青山常在,綠水常流,那麽人類何愁沒有一個幸福美滿的家園呢。

後記: 本文寫於八年前,現在看來仍十分感動。

除了有一兩個用得不恰當的字需要改,其他沒有任何變化。這次再一次把它發表出來,隻是願意讓大家來分享我的感受,這也許也是一種"與眾樂樂"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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