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時代的愛情

我寧願相信媽媽是有過愛情的

我沒有聽媽媽講過她的愛情故事 因為我在她身邊生活的時候年齡尚小 青春期我離開了她 去上海讀書 等我高二暑假回家時 她已躺在病榻上了 她笑吟吟地看著我說 知道打扮了 不知道你今後會找一個什麽人呢 那天我穿了一條款式和麵料都新潮的米黃色的裙子

媽媽最終沒有機會見到我的愛情 如今我想回過頭來探索她的愛情 她偶爾對我說過一次 她在中南海做高級翻譯的時候 一位首長想娶她 她沒有答應 因為她聽自己的媽媽講過做後媽的難處

我在上海讀中學的時候 有一天從杭州來了一位客人 那是一位溫文爾雅的知識分子 舅舅介紹說 這是你媽媽以前的男朋友 那位客人對我笑了一下 沒說什麽 聽舅舅說這人當過右派

我今天找出了幾張媽媽年輕時候的照片 她身邊有男士相伴 也許她有過愛情 因為外公曾經是國民黨湖南省長的秘書 媽媽受出身牽連 在政治上一直受貶 從運動開始 被迫調動 從中南海到人民畫報人民出版社 再到黑龍江省圖書館 她不適應那裏的寒冷氣候 要求調回了家鄉湖南省圖書館 後來還下放到湖南農村接受了六年貧下中農的再教育

媽媽三十七歲才結婚 父親說媽媽走了很多彎路 我想媽媽如果愛情順利 那應該是另外一種結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