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爸時光機 （一）

寫在故事的最前麵……

老爸芳齡82，十幾年前患上了有“不死的癌症”之稱的帕金森！雖然他自己是位老中醫，可老話說“自己的刀削不了自己的把”。他試了許多藥方都不大見效後，自己也逐漸放棄，隻好服用醫生開的那幾種帕金森常用藥。在我看來那些藥的毒副作用遠遠高於藥效本身。近二年老爸是每況愈下，那些藥的毒副作用也日漸明顯。比如，身體僵硬，聲腺漸失，記憶力褪減（這個也就是老年癡呆）……我在家的日子裏，每天都會有那麽一段時間，他完全活在自己的世界裏！仿佛一部無法正常運行的時光穿梭機，毫無預兆地停留在某年某月的某一天……

 

（一）2017年7月30日 4:28a.m.

清晨，天剛蒙蒙亮，聽到了一點聲音，我猜是老爸，就急忙起來出去看看。 果然他在衛生間。小便之後，我扶他上床。然後翻箱倒櫃地找出一個尿不濕，他很不情願，但還是配合著讓我幫他穿上。大床那邊的老媽睡得正香。我心想，這耳背也有耳背的好處。

回到我的床上，翻了幾個身，還是睡不著，索性起來了。大院裏的清晨倒是一片寧靜，遠處不時可以傳來高速上大貨的隆鳴。唉，這時差我是完全到倒了。

 

老爸的身體是大不如前，越來越糊塗。昨天中午我們回來時，他正在午睡。等我東西大致收拾了一下，去他床前，問他：“我回來了！知道我是誰嗎？”

“老丫！”他用了他最大的聲音（依然細得像蚊子）回答。

我又問：“知道我從哪裏回來的嗎？”

“知道！”他的口氣及其肯定，“也門”。我的心裏是個大寫的囧字！——（應該是八十年代初期，他們醫院有外派去也門的醫務人員！）

“那跟我一起回來的是誰啊？”我故意問他。

“王家路和高世明。”他立刻說出了兩個老同事的名字，我聽著哭笑不得。

正在這會兒，小妞進屋了。我指著她問老爸，“她是誰啊？”

“小美女！”老爸略有猶豫卻十分機智地答道。

我讓小妞自報家門，老爸恍然大悟，自言自語道“啊，是慧慧！”又接著問小妞，“你老幾？”這回輪到這個小外國人發懵了！我解釋了一下，她跟姥爺說：“我有個姐姐，是蘭蘭”。大妞聽到也進了臥室，喊了聲姥爺。他笑容滿麵地答“哎”，這回聲兒倒是挺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