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浪北美的螞蟻

一位愛好藝術、文學、攝影和旅遊的海外遊子
個人資料
  • 博客訪問:
正文

《紀念六四》南池子血案

(2019-05-31 18:56:19) 下一個

最後的話:本來不想發這篇了,因為來到海外這麽多年,極力想忘掉過去一些不愉快的事情,比如“6.4事件”。可是,越是想忘掉的事,越是刻骨銘心,因為它是中國曆史上一件永遠值得紀念的事,它必將影響中華民族許多年,無論當時的政府還是如今的當權者想采取什麽措施掩蓋它,試圖從世人的記憶中抹掉它,還有許許多多的人有意無意地詆毀他、回避它,原因是在那個事件中,有許多無辜的生命驟然間灰飛煙滅了!每一條生命無論她是年幼或是年老,無論它來自何方,職位高低,都不能讓曾經目睹過那個事件的人視而不見,充耳不聞!

下麵這篇是寫給一位網友的,他(她?)在隨貼中為當時的鎮壓歡呼,為屠夫唱讚歌。我不知道,他/她當時是不是在北京?他的親友中又沒人在該事件中遇到不幸?如果他/她當時在現場,或者他/她的親友中有任何一位發生不幸的話,我堅信,他/她絕對不會持這樣的觀點,以這樣的口吻評論當時的事情。

故事說的是1989年6月5日的早晨,當時正在北京參加語言培訓的我接到學校通知,學校將暫時停課,學員們可以選擇離校,等候複課的通知。

上午,我騎著自行車趕往北京站購買返回家鄉的車票。然後,午後1點多鍾,我沿著長安街從東單路口向南池子方向慢慢騎行。當時整個長安街象剛剛經曆過戰火,或者被耕犁過一樣,到處是坦克裝甲車碾過的痕跡,一個坑連一個坑的。馬路上的隔離欄杆被擰的象麻花一般,一些大客車被燒的隻剩空客,還在冒著藍色的煙霧。

(網絡照片,崇文門附近的狀況比這個還慘!)

剛走到東四附近,突然西麵轟轟隆隆開了一輛裝甲車。也許是街邊聚集的人太多的緣故,那輛裝甲車的士兵突然用車載高射機槍對空射擊起來,那槍聲十分震耳,我隨著眾人急忙躲進了一條胡同,等裝甲車開過去了才走出來。

繼續往前走,當快到南池子時,突見一輛平板車迎麵急速駛來,後麵還跟著十幾輛自行車。他們一邊騎行一邊喊:“快閃開,閃開”。我吃了一驚,急忙下車,將車子搬上了人行道,那一夥人轉眼就來到了跟前。唉呀! 隻見平板車上仰麵朝天躺著一位青年人,穿一件白色文化衫,牛仔褲,印象中他的右腳上還掛著一隻鞋。青年人的胸部有一個大洞,鮮血染紅了他的臉龐、胸部和平板車,還順著車板縫滴到了街麵上,在平板車經過的馬路上形成一條鮮亮的紅線。“又一個殉難者,看樣子是沒救了!”我深深地歎了一口氣,目送他們瘋狂地遠去之後,才繼續沿他們的來的方向走向南池子。

南池子路口還有一些人在觀望和議論,有一位老年人看我過來關切地小聲對我說:“年輕人,不要拍照,不要用望遠鏡,站遠一點看,小心他們會開槍的!”我問他剛才那小夥子是怎麽回事?他說:“十幾分鍾前那小夥子走到那警戒線旁衝那邊的軍人喊了一句什麽,隻聽一聲槍響就倒下了。就一槍,打得真準呐,看來他們是有瞄準鏡的。”

 

我躲在一根電線杆後麵,十分緊張地察看了一下周圍的情況;南池子對麵就是公安部大門,再往西一點橫貫長安街上拉起了一根麻繩,麻繩中間掛了一塊紙箱板,上麵粗粗地寫著四個陰森森的黑色大字--“越線開槍”。再往西一百米左右的馬路上擺了一排水泥隔離墩,每個隔離墩的後麵蹲著一位頭戴鋼盔的士兵,衝鋒槍就架在墩子上,瞄著這邊觀望的人們,我想其中一枝也許正瞄著我呢!再往遠處看是一排排的坦克,炮口黑黑地衝著東麵。我粗略地數了一下,向東的一側就有50幾輛。廣場方向因離得太遠隻看到許多裝甲車和軍用卡車及軍人們,再往後則用一些白色的牆板擋著,不知裏麵在搞些什麽,隻見黑煙滾滾,不一會兒就有一架直升飛機降落在廣場上。人們說那裏大概是在焚燒屍體和帳篷什麽的吧,意欲毀滅一切罪證。

後來從一些其他文章中得知中國人民大學新聞係有一位86級大學生,名字叫蕭傑,6月5日下午在火車站買好了回成都的火車票後,又回到南池子附近時被害,不知道我看到的那位遇難者是不是他?時間和地點都相符合,願無幸者的冤魂在天國裏早早得到了安息。

也許蕭傑是“6.4事件”中最後一位死難者。

後來也這樣聯想,那天我也是買好了火車票,也是那個時間段,腳前腳後地來到了蕭傑遇難的同一個地方。假設那天發生了這樣事情的是我,不知道我的家人該怎樣麵對?

下麵是後來在網絡上查找到的,關於遇難者蕭傑的資料:

蕭傑,性別 男,遇難年齡 19歲, 家庭所在地:四川省,                                             生前所在單位、職業:中國人們大學新聞係88級學生

遇難情況:1989年6月5日,蕭傑已購得回四川成都的火車票,下午兩點左右行至南池子南口,或許因在紅色警戒線附近拍照,被戒嚴部隊的狙擊手開槍擊中,子彈背穿前胸,當即死亡。蕭曾參加胡耀邦逝世後再人民大會堂前的抗議活動和後來的絕食活動。家庭情況:父母為一般幹部,蕭傑為家裏的唯一兒子。

一個鮮活的生命就永遠定格在了21歲,一個幸福的家庭就這樣被一顆罪惡的子彈敲碎了!無法想象,蕭傑他的父母得知自己的獨子在和平的年月裏,朗朗乾坤下,倒在了祖國的首都,天安門東側的大街上是一種什麽心情?他們以後該怎樣數算失去愛子的日子?

再問那些至今仍然在狂妄地叫囂“鎮壓正確”,“措施得當”的人們,你們的心腸是肉長的麽?你們是爹媽生的麽?拋開了政治不論,如果你們的兄弟姐妹遇到了這樣的事,你們會怎麽想?怎麽說?

一聲歎息!

原文曾刊登在《華夏快遞》 2003年6月,重新編輯

 

[ 打印 ]
閱讀 ()評論 (3)
評論
ziqiao123 回複 悄悄話 謝謝你的分享,我們每一個經曆過六四的人都有一份關於那段日子的回憶,永遠不會忘。
流浪北美的螞蟻 回複 悄悄話 謝謝“我心依舊2008"的理解! 不忘”6.4“, 祝福祖國!
我心依舊2008 回複 悄悄話 支持樓主,不要去理會那些視他人生命為草芥的,不會思考的奴才
登錄後才可評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