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浪北美的螞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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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回 圈錢場商人無交情 利益鏈血緣驗人性

(2019-03-20 17:00:35) 下一個

  1. 餐館之家

話說路生從紐約返回科恩康德已經是過午了,他估計餐館裏正是需要人的時候,於是顧不得休息,立即開車趕往餐館。進門一看,卻看到了幾位陌生的麵孔;兩位華人,一位西人。兩位中年華人一男一女,在櫃台前後忙碌著,不時與何麗麗交談說笑,一副很親熱的樣子,那位西人年輕男子看樣子是像送外賣的,他們各自都在忙,沒有人打理路生 。

正納悶之間,阿東急匆匆從外麵進來,路生立即迎上去打招呼。阿東見是路生便說道:“哦,你回來的正好,跟你介紹一下;這位是威廉,新來的外賣。 他從前也在這裏做過的,後來去幹別的了。因為你不在,這裏又很忙,就喊他來臨時幫幫忙。”然後又把路生介紹給威廉。

威廉提著外賣飯包離開以後,阿東又跟路生說:“這些天我們家的事太多,太忙。你看,我妹妹和妹夫也來了,過幾天蔡妮的弟弟還要來,他們都需要我們幫忙。你回來的正好,就不要再請假了吧,店裏實在忙不開了。”路生說:“沒問題,近期沒什麽事了,不會再走了。”阿東又說:“那太好了,後麵的外賣你就繼續送吧,我要帶妹妹和妹夫出去一趟。”說完,就帶著他們倆走了, 一連兩天沒有回來。

說起來阿東一家稱得起“餐館家族”。他大哥1981年來美國,也是先打工,當廚師,積攢下一部分錢後自己開餐館。幾個月前又新開了一家,誰知位置不佳,生意日漸蕭條,準備賣掉,估計會損失一部分錢。大哥的妻子,兒子和女兒全家都在那家餐館工作,前些日子兒子突然神經失常,讓忙碌不堪的大哥雪上加霜。

阿東就不必細說了,開餐館業七八年了,先後開過四家餐館,總的來說有賺有賠。這家“祥龍餐館”辦的還不錯,每月經營額大約三四萬美元左右,可他不太滿意,目前正在物色一個位置,打算開一家較大的自助餐店,估計要投資三十多萬美元,月經營額可達七八萬美元。

他太太蔡妮家也是“餐館之家”。兩個弟弟早已自立門戶,各自擁有自己的餐館。她的大弟弟為人不好,阿東一次車禍住院,他竟然一次都不來探視,弄得阿東煩了他,從此兩家不再來往。蔡妮的小弟和弟媳為人憨厚,在南卡州開一家餐館,幾個月前又計劃在北卡開一家。地址選好後,剛開始裝修,竟然發現附近另有兩家中餐館也準備上馬,這預示著以後的生意難做,競爭激烈,於是急流勇退,迅速把沒裝修完的店麵轉賣了出去。盡管浪費了些時光,總比日後沒生意強的多。

阿東的兩個妹妹和妹夫也在美國。小妹原先在紐約的一家製衣廠打工,月入兩千。小妹夫在華盛頓一家餐館當廚師,他們小兩口近日正計劃開一家餐館,因此近日來阿東這裏學習英文接單和餐館管理業務,為日後自立門戶做準備。阿東的弟弟阿強和弟媳何麗麗也在這裏做工,目前羽毛未豐,尚無驚人之舉,不過總有一天,他們也要走出去開自己的店的。

阿東一家是福建人在美國的一個縮影。他們通過各種渠道沾親帶故來到美國,然後經過幾年的艱苦奮鬥,滾雪球般建立起一個又一個的“中餐館”。這些店不是“姻緣店”就是“連鎖店”。美國的一萬多家“中餐館”中,絕大部分都是福建人開的。有的人這樣調侃說:“中國怕美國,美國怕長樂”。“長樂”是福建沿海的一個縣,那裏四十歲以下的青壯年基本都跑到了美國。長樂人不僅能吃虧,而且鄉土情結很濃,喜歡“抱團”。所以人們說:“在美國千萬別得罪長樂人,因為走遍美國到處都是長樂人,無論你跑到哪裏,他們都能找到你。

   2. 衝突升級

從紐約回來後,餐館裏路生送餐,威廉也送,倆人很少交流,實際上形成了一個競爭關係。何麗麗呢,表麵上不偏不袒的,實際上路途近的,小費多的,基本上都交給威廉,而那些遠的,或者黑人區的,都讓路生去送。一天下來,小費連20元都沒有,路生心裏越來越鬱悶,可阿東不在這裏,又不好衝何麗麗發作,隻好默默地忍受著。他暗暗琢磨著,覺得這事情不那麽簡單,也許是阿東或者蔡妮的主意,故意這樣做,目的是讓自己做不下去,自己提出辭職。

路生不是不想辭職,而是還有一些事情沒有辦完,他還需要一點時間。一是加國移民的事至今還沒有消息,估計年底前會有信的,他要耐心等幾天。二是與國內朋友合作注冊公司的事就要馬上開始,他需要抓緊時間跟國內聯係,在此期間他需要一個固定的地址。

因此路生想,越是在這樣的時候越要小心,千萬不要犯錯,否則如果讓他們抓住理由趕自己走,那就會鬧得很被動,很尷尬。

哪知,越是小心越是出事。一天午後,路生接到了一個電話,是附近一個商家打來的,要他抽時間去一下,談談追加風箏訂貨的事。 他覺得這個時間不會很忙,再說還有威廉在這兒,不會誤事的,於是跟何麗麗打了個招呼就去了。來回也就半個小時,哪知回來時老板娘蔡妮衝他大發雷霆,說是等他半天了,滿臉氣的通紅,一副怒不可遏地樣子。路生正想跟她解釋,可她一句話也不聽,扭頭開車離去,估計是向阿東告狀去了,“何半碗”則在一旁哼著小曲,一副洋洋得意的樣子。

果然,阿東晚上來餐館也不搭理路生,廚房裏人也不跟路生講話,整個餐館的氣氛都很緊張。

(北卡,豪宅區, 1996夏)

路生很委屈。他想:“不就耽擱了幾分鍾嘛,有什麽大不了得?能造成多大損失?再說明明打了招呼,又不是故意耽誤了送餐。”從這件事,他看出這些福建同胞遠沒有他想像的那樣寬容和厚道,一旦觸及到了哪怕是他們的丁點兒利益,他們就會立即表現出強烈的不痛快。更可笑的是同室的阿福,平日裏跟路生的關係還算不錯,有時候受“何半碗”欺負了,或是心裏有什麽委屈了,都會跟路生訴訴苦。可他一旦發現阿東跟路生有矛盾了,立即就跟路生劃清了界限。不僅不跟路生講話了,連他的車也不坐了。有道是“甜不甜家鄉水,親不親故鄉人”,正可謂“血濃於水“,他們終究是一家人,無論發生了什麽,在他們的眼裏路生絕對是錯的。

所以,路生強烈地感受到,這裏已經待不下去了,是該說“再見”的時候了。可是他還是想等一下移民局的來信。萬一來信發到阿東家的地址,每天都是蔡妮去取,他們把來信扣了,路生會遇到很大的麻煩。因此,他準備咬牙再堅持幾天,能待一天算一天,一旦接到來信就立即拍屁股走人。

  3. 東北客

正在這時,路生認識了一位東北來的客人。一天午後,路生送餐回來見一位中年華人男子在餐館裏用餐,聽口音還是北方人,於是上前跟他交談了幾句,得知他來自撫順,姓耿,受一位朋友的委派來美國考察市場,準備在這裏開展業務。路生一聽,這不跟自己來美國的目的相同嗎?於是有了跟他進一步交往的打算,打聽了他的住址。

晚上收工後,路生前去拜訪他。其實老耿住的地方離餐館不太遠,是一幢臨時租的小屋,獨門獨戶的,很安靜。隻是裏麵空蕩蕩的,沒幾件像樣的家具。 老耿說這是一位教會的朋友幫著租的,就一所空房子,買新的家具不舍得花錢,買舊的又找不到門路,隻好這樣湊合著。他對路生的到訪十分高興,那天他們談了很久。 交談中,路生了解到老耿的朋友是一家民營企業的老板,主要經營玻璃器皿、生活及衛生陶瓷等,很想來美國開展業務,於是借一個經貿考察的機會,把老耿派了過來。沒想到他對美國了解的太差,來了兩個多月了,什麽都沒搞清楚,費用倒貼進去了不少,正一籌莫展的時候,認識了路生,有點喜出望外。他希望能得到路生的協作,打開美國市場。

路生也把自己的困境如實告訴了老耿,希望他不要對自己期望值太高,他還有自己的一攤子事需要處理,不過表示一定會盡其所能,給他一些幫助。在接下來的日子裏,路生利用早晨、收工後和休息日,幫他跑了一些地方,跟幾位客戶搭上了關係。還幫他撿了大沙發,茶幾,書桌,椅子,床架,床墊等家具,讓他居住的這棟小屋像一個人住的地方。老耿感慨地說:“看來在美國安家隻需要租個房子,其他什麽都不用花錢,啥都能撿到!”

路生不僅認識了一位新朋友,還獲得了一個新地址。爭得了老耿的同意,路生去附近的郵局把自己的通訊地址改到了這兒,解決了一個大難題。

另一個需要立即解決的是自己那部車的保險問題。過去是落在阿東名下的。自從上次撞車以後,阿東一直希望路生以自己的名義辦保險,因為沒有個人的地址而拖到了現在。 路生抽空去了趟保險公司,辦理了相關手續。沒想到北卡的保險費用不是很高,半年才180來美元!蔡妮一直抱怨說路生的保險沾了他們家的便宜,可事實證明路生自己保險反而更省錢。

正當路生緊鑼密鼓準備辭退的時候,一件奇怪的事情發生了;他每天送外賣掛在車上的那個招牌燈標不見了!星期一休息時他記得摘下來放在了住處的門旁,周二上工時就找不見了,誰都說沒見。究竟發生了什麽?請看下回。

 

2018年4月30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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