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兒的母親節禮物

Emma現在大了，所以那些幼稚的母親節禮物，是不做了。

小的時候，拿回家很多手工，

比如把手塗滿顏料，在畫板上印出小小的手印，

比如剪了一張照片，貼在紙上，再在旁邊畫上一個心型，

比如剪了紙，貼成一盆花的樣子……

然後都歪歪斜斜地寫上自己的名字，

寶貝似地拿回家，秘密似地藏起來，獻寶似地送給我……

我都像收到鑽石似地表示感動，

然後鄭重其事地收集在一個箱子裏。

箱子外麵寫著：來自Emma的禮物……

後來整理房間的時候，她自己也覺得幼稚，都扔了。

 

今年母親節，周五放學的時候，

她沒有拿回家禮物，說會現做。

我心裏想，難道說這樣的禮物最新鮮麽？

 

 

周六中午12點，她有跳舞表演。

我們要在11點半趕到鎮劇院，

（好吧，總有人好心提醒我，列治文山現在從鎮升級為市了，可不也是鎮級市嘛…）

所幸很近，10分鍾車程。

我等到9點催她起床，她一直賴到10點半才起來，這我也算了，

起來以後，拖拖拉拉不知道在幹什麽，

以至於早飯也沒有吃，11點鍾的時候，還在各種準備。

 

等到11點20要出門時，我剛好接了一個電話，我就講了5分鍾，

她在一旁，著急得不得了，說我讓她遲到了……

我女兒在外人麵前，態度好得不得了，

在我麵前，可是不時發脾氣。

這大概也是女孩的AB麵。

 

 

等到坐到車上，我狠狠地批評她。

我說：我又不是不知道，你的舞，排在第30個，我接一個電話5分鍾，絕對不會讓你遲到。

我保證你的溫飽，讓你上學，是我做媽媽的基本義務，

教育你是我的應盡責任。

沒有法律規定，我一定要送你去溜冰，讓你去跳舞。

今天早上是你自己沒有管理好時間，

也不夠尊重我的時間。

我不在乎什麽母親節禮物，

你尊重我付出的金錢，尊重我付出的時間，尊重我付出的精力，

就是最好的禮物……

如果你不道歉，我會把所有的課，都取消。

 

然後我送她到劇院後，和她講我沒時間等在外麵，

你表演完了以後，自己想辦法通知我。

我回家晾曬了衣服，稍微整理了一下，出門送兒子溜冰。

在溜冰場，接到了她電話，說借了老師的手機，

告訴我還有四支舞，就輪到她的了，讓我趕緊過去。

這樣她還趕得上她下午1點半的溜冰。

 

那個時候，兒子還在冰場上，

因為12歲以下的小孩子溜冰，媽媽一定要在外麵等著。

我隻好讓旁邊一個媽媽，稍微照看我兒子一下，

我去接女兒，大概要25分鍾的時間。

 

 

我接到Emma的時候，她和我道歉。

我一切按下不表。

等到吃好晚飯，

Emma關在房間裏，不知道在幹什麽，還叫弟弟也一起去。

他們姐弟倆出來的時候，我不能進她的房間。

等到所有人都洗漱完畢，

她在確保我上床之後，在外麵忙了一陣，大家都睡覺了。

 

第二天一早，我起來，看到樓梯口拉了一根繩子，

上麵有一張雲朵形狀的紙片，寫著“母親節快樂”。

我睡眼惺忪地跑去先開電腦，一打開，屏幕上貼著：“母親節快樂”。

然後我下樓，想先去喝口水，

放杯子的櫃子上，貼著：“史上最好的媽媽”。

看起來，還是挺知道我早上的常規路線的……

 

 

看到“史上最好的媽媽”這樣的言辭，

我趕緊地喝了一口水壓壓驚……

我一直奇怪，一個人，哪有那麽大的自信，

稱自己的媽媽，是世界上最好的媽媽？

好像她知道，世界上所有的媽媽的評分似的……

 

真的最好，又能怎樣？不是最好，又能怎樣？

我是一個平凡普通的人，隻願意做一個平凡普通的媽媽。

我希望我的孩子們，知道他們的媽媽是一個平凡普通的人，

有些優點，也有很多缺點；會盡量控製情緒，偶爾也會失了分寸；

有很多無奈，也有很多堅持；

沒法給他們最好的條件，但也盡了自己最大的努力；

確實真心愛他們，

這就夠了。

 

一直以為，認識到自己是一個平凡普通的人，

認識到自己的媽媽，是平凡普通的媽媽，

認識到自己的孩子，是平凡普通的孩子，

仍然愛大家、愛生活，

是一個人心智的成熟。

 

忽然間，聽到樓上兒子大喊：

“Emma，你什麽時候進過我的房間了？！”

然後一陣吵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