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打芭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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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比我老的老頭借回家

(2025-01-24 08:16:19) 下一個

專業書除外, 如今看書, 已是徹頭徹尾的休閑讀 / 床頭書, 實體書與電子書差不多各半. 紙質書較之於網上文字或 Kindle 給我的感覺, 很不一樣. 落在紙箋上的字, 實篤篤的不飄, 而且麵對麵, 真真切切的離得這麽近, 那個姿勢, 舒服妥貼, 可觸可摸, 騷擾方與被騷擾方, 兩情相悅, 無怨無悔.

上周去雲城圖書館借了兩本書, 一本是《The Life of Audrey Hepburn》, 紐約時報謂 “赫本最佳傳記”. 這是我見過的最美麗的眼睛, 透過精仙灼人的明眸, 看到她的心靈和背影的故事. 看她, 聽她, 感覺滿滿的 Every day is a fresh start ---- 這句英文是仔仔 5 歲時送給我的童言童語, 寫在一個 DIY 的書簽上. 

另一本是黃永玉的《比我老的老頭》, 書皮選用熱情未褪的橘色, 單一色, 封麵有他天真爛漫的楷書, 不是墨汁潑的黑體字, 而是銀灰色. 根本沒理會內容 (豬肚), 就不假思索地把老頭借回家, 瀟灑走一回, 我心甘情願, 為了他.

一目十行, 目光被一句話卡住, 走不下去, “那種動蕩的年代, 真正的學問和智慧往往是黑夜裏的星星”. 停頓於此, 皆因讀了姚順近期的一篇隨筆《星星, 努力》, 看一遍, 顫幾顫, 為星星過著裸岩一樣的日子. 人若罹患太嚴重的不可逆的疾病, 與預知死亡的紀事無異, 還有什麽丁丁掛掛可在乎的呢? 星星推著 walker 邁步, 左搖右晃, 仿佛在嘲笑那些葛優癱. 生老病死見得不少, 被先生這樣不動聲色地挑明 “醒, 是命, 睡, 也是命. 命, 其實什麽時候都是有意的, 都顯人格質量的”, 我心碎, 了無痕. 無論醫者或病者, 在麵對某些病況時, 無奈得蝕骨, 能做的極其有限, 彼時, 人生何必哲學或詩情, 何必深邃或黯沉, 壓根兒就是擁有寂靜和群星, 正如夜了.

黃永玉寫他心中的張樂平. 樂平大永玉 14 歲, 永玉比漫畫三毛大 11 歲. 從少年, 青年, 中年到暮年, 寫了十幾頁紙, 豹尾一揚 “一夢醒來, 我竟然也七十多歲了! 他媽的, 誰把我的時光偷走了”. 讀者我不厚道地竊笑: 被坐在葡萄架下的等等偷走了呀! 老頭的漫畫《等酸葡萄, 酸黃瓜掉下來》, 雙眼茫茫, 萌態畢露. 一輩子受盡斯巴達式精神折磨的人, 過得不那麽難過的秘密是什麽? 他說 “憑自己的興趣讀書”.

全書 305 頁, 細細地看了鳳頭 ---- 作者自序《好奇和偏方》. 老頭那些治牙痛治疝氣的偏方, 我嗤之以鼻. 統共 15 篇文章. 讀得欲哭無淚的是獻給可染先生, 佩珠夫人和孩子們的《大雅寶胡同甲二號安魂祭》. 長篇散文《這些憂鬱的碎屑》, 是他對從文表叔的回憶, 勾起我遙遙的思緒, 邊城的翠翠, 以及不怕蟲子的大家閨秀張梅溪. 風再大也吹不散貓在鋼琴上留下的爪印, 那人, 那事, 那字頁.

幸好, 趁老頭未死, 擬文誇過他 “湘西人靈秀, 不加斧鑿的蠻荒樸拙, 他年少時能武能畫, 獨自漂泊闖蕩, 獲一些女孩的青睞, 可他沒接她們的橄攬枝, 沒通電流, 直至遇見張梅溪”. 

允許《比我老的老頭》呆在我家三七二十一天, 如果不舍得它離開, 上網申請延長 three weeks, 如果還是惦記它, 我會霸氣地把它占為己有.《永不失聯的愛》單依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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評論
Blue-Crab 回複 悄悄話 我喜歡Hepburn和她的電影!現時又何嚐不是動蕩的年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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