網上出現不少關於64的貼,才想起64快到了。我覺得,作為這一曆史事件的見證者,應該記一下當時我所經曆的。
事情得從63說起。 當時大家對民運的激情已經過去。不是太在意廣場的事了。我己在正常上班。早晨新聞報一輛戒嚴車在長安街上出了交通事故。車上載有武器。
這件事又點起了人們的興趣。這天上午我背著借來的照像機,騎著破自行車便往長安街出發。長安街上人很多,車禍早己解決了。學生們讓工幹人員走了。沒有什麽衝突。
好不容易來了長安街,一定要去廣場上看看。
軍裝人員,靜坐在曆史博物館前,與示威學生對峙。徒手,沒有武器或器械。 一位攝影師,站在人群高處,身上掛了幾個像機。正在忙著照象。 細一看,竟是同學,我一激動喊他名字。他回頭看了我一眼,繼續他的攝影。 我頓時明白,自己太唐突了。人家是怕認出來,將來惹麻煩。
我也照了幾張。
己是下午,又累又餓。我開始騎車往回走。出了廣場往西不遠, 人行道上,一隊武警整齊走來,個個一米八多,膀壯腰園。跟我迎麵。聽見武警身後有人喊打,接著石塊飛了過來。我忙躲開。隨著石塊的密集,有武警受傷。他們的隊亂了,最後散了。
一名武警跑到了街旁一院子裏。摘下警帽, 洗頭上的血。我同情地說, 你就待在這,別出去,不會有事的。
武警很壯實。隻顧洗血。沒理會我。
事後我猜測,這武警小分隊,是打算與大部隊武警會合。
不知在哪個南北向的胡同口。出現大批武警,隊列齊整,戴鋼盔,(持盾牌?不確定, 記不清了 )。這是要幹啥呀?! 事態升級了。 我在長安街人行道上。這兒安全。 武警堆裏,有一對個頭矮小的男女。象是學生。一付不懼的樣子,從容地在武警堆裏走過。就象兩隻不知危險的小羊,在狼群裏穿行。大概是礙著武警了。小夥回嘴。武警一記掏心拳就將那小子打得沒聲音了。女孩大叫一聲,忙趕過來看蹲在地上的小夥。 頓時消失在綠壓壓的武警群裏。
看得我一腔怒火。
這些武警打算衝到長安銜上,驅散人群。上了長安街,還放了幾個崔淚瓦斯。
這反倒激怒了人群。他們用石塊反擊,沒一會,警頂不住了。好象是接到了撒退命令。轉身,小跑往胡同裏撒。隊形不亂。
我和身邊的圍觀群眾,趁機也向警堆裏扔裏塊。現在回想很有悔意。這不成了反革命暴徒了嗎。
天色漸暗。 我騎著破自行車往回走,逆著人流。他們是向廣場去的。人們都以為和一往一樣,政府麵對這麽多學生和支持他們的群眾,會妥協。
他們是逆行者。現在常用"逆行者",描寫那些自然災害發生後,救護人員冒生命危險, 深入災區進行救援。
一場災難即將降臨。逆行者們卻在不知中逆行。他們將要麵對的災難也不自然。
時間太久,忘了一些細節。怕再過幾年, 又忘掉些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