川馬對決, '底線思維'漏洞下民主難掩頹勢

"底線思維"是一種思維方式, 核心是"居安思危，凡事從最壞處準備，以便做到有備無患"。這一帶有悲觀情緒的思維方式，反而會給日後帶來安全。

美國建國者的"底線思維"
Robert D. Kaplan 是一位美國作家(附錄1)，他的書專注於政治，外交，旅遊。不久前偶爾在YouTube 上看到Mr. Kaplan 的講演視頻。在感歎他的智慧之餘，也不禁感謝YouTube 算法。

1
在這個題為"21世界地緣政治的悲劇"講演中的，借鑒希臘人在很久前就總結出的人類智慧, Robert Kaplan 講述了曆史／現實中決策者們麵臨的左右困局，以及采取的應對方式。
在美國建國初期，當建國者們在"民主與專製"之間"兩害相權取其輕"地選擇了民主製度後，麥迪遜(James Madison, 美國第4任總統)和哈米爾頓／(Alexander Hamilton, 美國第1 位財政部長)等人，在報紙上發表了85篇後被記錄為"聯邦黨文集"的係列政論文章，以推動"費城立憲的憲法草案"被13個州接收。Robert Kaplan 在視頻(始於15:00)中這樣評論此事(大意)，
他們在這些政論文章中表露強烈且無休止的"悲觀情緒"，讓你覺得你絕不會遇到比這些人更悲觀的人了。"這裏可能出問題，我們怎麽辦？那裏可能出問題，我們怎麽辦? 人們都貪婪而極具報複性，絕對不能信任。每個人都自私自利，我們如何設計一個政府形式, 來應對人的自私和侵略本性?" 美國建國者們這樣絕望地問自己。
Robert Kaplan隨後話鋒一轉，"我常說，美國是一個充滿樂觀的國家，因為它的創立者們是一群悲觀主義者。事先的準備，讓他們擔憂的壞事情事日後沒有發生, 社會因此充滿樂觀。事後出現的壞事, 如70年後的內戰，是他們當時沒有考慮到的"。
美國建國者當時還沒有考慮到的, 是當下川普／馬斯克的對決。
2
"而這些人的智慧", Robert Kaplan接著說，"則來自古希臘哲人，...那些人的理智，讓他們無法忽視人類文明中不理智的部分"。
這就是"底線思維"的核心所在。美國"憲法"的出台，是"底線思維"的具體表現。

當下民主麵臨的頹勢
1
Robert Kaplan 在講演中提到一位美籍匈牙利數學家 John Von Neuman(附錄2)，他是美國"曼哈頓計劃"的參與者之一。
Neumann 當時這樣預測(視頻始於24:00，大意), "科技的發展，會讓世界變小，這使得未來幾十年，有限的地球逐漸變成人類衝突最大驅動力(the force for instability)的根源"。
Robert Kaplan 認為，科技發展讓人們逐漸向城市的聚集，整個世界變得擁擠不堪，焦慮叢生。而電腦技術的發展，盡管讓金融／醫藥等諸多領域受益，卻給地緣政治帶來危害。它導致地球某處一個危機，可以以幾十年前沒有的規模和速度，影響世界其他地區。
2
談到科技發展對民主製度的影響時，Kaplan講道 (視頻中始於1:06:15, 大意)，
"美國超大規模民主製度的成功，得益於之前"印刷+打字機"的時代。當時人們從主要的新聞媒體中獲得信息，新聞評論都由專業人員寫成，很長且充滿認真理智的分析。媒體這一特點對政客的影響，讓他們大都持有相對溫和的思維和觀點，形成中間偏左的溫和民主黨／中間偏右的溫和共和黨，雙方觀點相差不大"。
"現在，美國／世界處於電腦／數據化時代，這對傳統媒體中冗長認真的專業分析非常不利，卻讓社交平台上充斥著“簡短／衝動／極端／熱情奔放"的語言和觀點"。如此一來，美國建國者"底線思維"中所恐懼大眾集體愚昧，不僅沒有在傳統媒體中得到抑製／過濾，反而被社交媒體幾乎無限製地放大，成為勢不兩立的美國民主中的一個主要部分。
3
Robert Kaplan 的講演，讓我想到之前"美國鍾擺這次還能擺回來麽"(附錄3)係列帖子中的兩個主要觀點，
1) 美國以往民主製度的成功，得益於為美國幾乎與世隔絕的天然地理環境，就如一個封閉的實驗瓶，為美國憲政民主政治，提供了一個"自我製約/自我完善"進化過程所需要的"真空環境"。當時科學技術有限的發展和應用，讓任何外來勢力的影響幾乎不可能的特點, 反而為這一自我進化過程提供了必需的社會條件；
2) 當代科學技術的發展，讓"真空的社會環境"不複存在，外部勢力對美國民主的幹預變得不可避免。同時，手機／社交平台爆發式的出現，讓 Robert Kaplan 所說的"印刷 + 打字機"的資訊時代一去不複返，長久以來維持美國憲政民主製度所需的理性對話環境徹底崩潰，取而代之的是左右"勢不兩立"的"新媒體"環境。這讓美國傳統的憲政民主製度甚至可能麵臨生存挑戰。
3
"美國鍾擺這次還能擺回來嗎"帖子中的擔心，與 Mr. Kaplan對當下美國／全球民主社會的憂慮不謀而合，這讓我有了一個"掩卷長思，沒人管我還了得麽"的短暫幻覺。
然而，當下為整個世界津津樂道的川普與馬斯克的對決，讓人無法從這一"不謀而合"的僥幸中，滋生出哪怕一絲 "懷揣憂傷, 我接納自己的好運(With sorrow I embrace my fortune)"的自我祝賀。

https://www.youtube.com/channel/UCDECaqbxDwsyuk1RtVLWivg

附錄
1. Robert D. Kaplan 個人簡介
https://en.wikipedia.org/wiki/Robert_D._Kaplan
2. John Von Neumann 個人簡介
https://en.wikipedia.org/wiki/John_von_Neumann
3. "美國鍾擺這次還能擺回來麽？"(1-3)
https://blog.wenxuecity.com/myblog/74077/202501/32259.html
https://blog.wenxuecity.com/myblog/74077/202502/533.html
https://blog.wenxuecity.com/myblog/74077/202502/4171.html
4. With sorrow I embrace my fortune／懷揣憂傷，我接納我的好運)
(Hamlet, Act 5, Scene 2/莎士比亞，第5場，第2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