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是母親節,不知道這個節日怎麽來的,這種事我向來不明白,就連最有名的聖誕節我也搞不清楚是怎麽來的。從小就有這樣那樣的人告訴我,耶穌出生,人類得到了救贖,所以要慶祝。世上這樣的王八羔子理論太多了,我不懂,就問他們:“什麽狗日的救贖?救贖在哪?”,他們要是把我當傻子,苦口婆心試圖給我講大道理,我幹脆就罵回去:“死騙子,買個籃球,足球或者排球藏在花裏胡哨的紙張裏,就算是救贖嗎。我信你個鬼。”我說實話我還想操他八輩子祖宗,為了避免後果,我禮貌的忍住了。
母親節就是母親出生的節嗎?我心裏閃過這個念頭時,自己也笑了,那他媽的是生日!
無論如何,我不打算和母親提母親節的事。
電視天氣預報說寒流要來了。我一邊吃草莓,一邊想這他奶奶的意味著什麽呀。寒流是他媽什麽鬼。草莓是我周六在市場上順的。順了兩大框子。賣草莓的人很多,草莓也很好吃,可我不想花錢買。抱起兩框草莓時,沒有人注意我。雖然我隻有16歲,但已經1米8有多。兩框草莓在我手裏,像兩隻臭鞋子,不算什麽。
兩年前,那時候我14歲,和兩個朋友拆了一個死老頭的奔馳。把能賣的部分都賣了,三人一分,得了一千多歐元,轉身我就去了火車站,我要去阿姆斯特丹。聽說那裏吸大麻是被允許的,不用擔心被他娘的警察追著打。
狗日的阿姆斯特丹!沒想到那裏的大麻死貴!比我居住的鳥不拉屎的小村莊還貴。那幫荷蘭大塊頭說的話我一句也聽不懂,他們隻會伸手要我掏錢。最後他們給了我一些上等貨,很快把我口袋裏的錢全掏空了。
我整個人也被掏空了。
晚上我睡在馬路邊,聽到河水流淌的聲音,男人女人竊竊私語聲,與月光一起在水中蕩漾,時遠時近。這個遭天譴的鬼地方,倒是有幾分漂亮。
睡到半夜突然下起雨來,我睜開眼一看,一柱一柱的水珠,帶著股熱騷味兒。再往上看,一群流浪漢圍在我身邊,正衝我撒尿。婊子養的!我掙紮著爬起來,揮起的拳頭還沒使出去,就被打倒在地。
等我醒來時,已經在警察局。
他們已經知道了我的身份。這不奇怪。很可能在我出走之後不到一天,我住的兒童村管理員就報警了。警察撿到人之後通常都會先在網上搜尋,即使你身上沒有任何證件,即使你已經被揍成了豬頭,連你媽都認不出來,不費多大功夫,這些野狼帶出來的警察就能找到相應的數據。
我他媽領教過這幫警察的暴力,知道如果此時不合作,他們不會揍我,他們隻會默不作聲的把我拉到一個封閉的小房間,關起來。任你哭,任你罵他八輩子祖宗都不理你。這些狗日的隻是假裝聽不到。這滋味我體驗過,嗓子都喊破了,叫不出聲了,他媽的連個鬼影都不來搭理我,我嚐試過撞牆,用腦袋猛擊堅硬的門板,砰砰砰!抖落下來的塵土讓我興奮不已,額頭上滲血了我也不覺得疼,我他媽就是要撞出個窟窿來。很快就來了兩個警察,狗日的,非得要老子發瘋才來。我咆哮著繼續亂撞,他們的手像鐵鉗子一樣,先把我摁翻在地上,再把我捆綁起來,我發了瘋一般掙紮,也不知道是哪個婊子養的,給我紮了一針,我很快昏睡過去。當我醒來時,全身上下被牢牢捆綁在一張小床上,四周各種儀器,有人穿著白褂子在我周圍行動,他娘的,他們把我送進了兒童精神病院!你以為那些護士醫生都是天使嗎?去你媽的。她們隻會給你灌藥、打針、說教,直到你服軟為止。
我很小的時候就來過這裏,呆了好長一段時間,他們說我有危害,危害別人也危害自己。後來把我放出來了,每天給我吃藥。那藥讓我安靜,那群狗娘養的!
現在我是打定主意要與這些警察合作。哪怕是假裝。我要盡快離開這兒。要怪也隻能先怪兒童村那些傻逼管理員。他們除了會對我說一些可笑的道理,就是扣我的零花錢。或者報警。威脅我要把我送到少管所。
我他媽怎麽說到這裏來了呢。我想說的是母親節,可能還有寒流的事。
我母親給我留了一件外套。那天我順路去收容所看她,是的,她又被狗日的房東趕出來了,說是房子裏都是垃圾,進不去人,那群笨蛋,統統都是一樣的狗屁理由。收容所也一樣,進去沒地方呆,她看到我很開心,我們蹲在大門口抽煙,抽著抽著天下起雪來,我說我該走了,我媽扔下煙頭,把身上的大衣脫了披在我身上,是一件黑色的舊呢子大衣。
我突然想看看那件大衣,我站起身,一腳踢開地上的草莓框子,打開衣櫃,狗日的,從裏麵灑落出來一堆東西。那是我前幾天為了應付衛生檢查,沒洗的杯子盤子鞋子我一股腦堆進了櫃子裏。
大衣呢?我一件一件往外扒拉櫃子裏的亂七八糟。終於找出來那件大衣,上麵還有我媽的味道。那是一股濃鬱的煙草酒精以及大麻的混合味道。是我母親留給我特有的味道。
我母親今年該有個四,五十歲了吧。警察把我從她身邊帶走的時候,我還不點小。我小時候愛哭,那些人說我有多動症,什麽狗屁多動症,隻要我媽給我吸一點大麻,我就安靜了。我媽說她懷我的時候,隻要她一吸毒,我就安靜得像個天使。
我在我媽的肚子裏就開始對這種神奇的東西有依賴。一直到今天。別給我講道理。我煩透了。我他媽就是這種人好嗎。別人吃奶長大,我是吸大麻長大,血液裏流淌的就是這些東西,這能怪我嗎?
後來在我爸那裏呆了半年。他喝多了被警察逮個正著,當時我在車裏安靜的睡,也像個天使一般。今天不是父親節。我提那個窩囊廢幹什麽。
好幾次那老東西問我,你媽還活著嗎?我衝他吼,你狗日的怎麽不去死?
母親節,我也沒什麽給我媽的,就寫這些吧。
我叫Benni。男。我住在兒童村。還有兩年我就18歲了。我已經不想回到我媽那裏了。
我曾經很想在她身邊,和她一起我覺得很自在。
現在我不再需要她。很快我也可以四海為家。前提是我那個蠢貨律師能說服法官,不要把我關進去。不,別提那個煞筆律師,我想掐死她。這個話題我現在不想談。一提起來我就上火。
我覺得我可能還是愛我媽的。狗日的。看著這件老掉牙的大衣,我覺得,是的,我愛她。
(可能待續)
這個Benni看來真有其人。希望他不要掐死他的律師。
現在出門不戴口罩就跟沒穿衣服似的。 :)別扭。 哈哈
然後夜裏又被各種朋友圈的母親節九宮格圖刷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