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麵我已經說了很多我自己的事,有時候我也問自己我這些記敘到底算不算小說。我不知道怎麽回答這個問題,因為我並不知道什麽是小說,正如我不懂人們嘴裏常念叨的生活是什麽,愛是什麽,正義是什麽,雖然我活著。
大學裏我又重操舊業,白天昏睡,晚上熬夜,有時候熬夜打遊戲,有時候熬夜抽煙喝酒。家裏給我的生活費入不敷出之時便如喪家之犬,萎靡落寞。
唯一我做不到的是向人借錢,那大概是我最後一點點做人的驕傲,又或者是懦弱。我隨時準備放棄生活,對人生感到無趣,便也不想虧欠任何人,與任何人有什麽恩怨瓜葛。
人們總是覺得所見之物即是人間極致。那時候的我也為自己的渾渾噩噩感到羞恥又無力解脫。好比有人一段時間倒黴,先是撞了車,碰了點漆,好在人沒事。事後拍著胸口說太倒黴了,不會再壞了。第二天家裏的小貓路邊被車撞死,肇事者逃逸。心想這回該差不多了,不會再發生什麽了吧
第三天又平地摔跤,斷了兩根骨頭。
這世上的厄運何時會停息?隻是潛伏著,定期出沒罷了。
在大學校園裏,我又與中學同伴小火車相遇了。他變成了一個挺拔的俊俏年輕人。我在他麵前就像一隻大黑猩猩。他一眼認出來我,一定要請我吃飯。我要了一盤土豆絲,一碗米飯。
送菜的服務員和小火車很熟,風情萬種的說:小火車你居然有個吃素的朋友。這怎麽可能呢?
小火車自己去櫃台取了一瓶酒兩個酒杯,倒滿,纖細的手舉著杯子說,這是我中學同學,吃素的大魔王,可別被他外貌嚇倒,自從他出現,我才淪為美男子的。為大魔王幹杯!
小火車還和當年一樣瘦,白淨的臉,頭發打理成很拉風的刺蝟狀。我不自覺的扯了一下自己淩亂的頭發,太長了,我常年不去理發店,實在長了就自己把長的剪一截下來。說我是野獸也不為過,可我不吃素。
我隻是囊中羞澀。一個月還有一半,口袋裏隻剩下50塊錢。
付錢的時候,小火車沒找到他的錢包,問我有沒有錢。
我把最後的50塊錢塞在他手裏。
如果男人之間的友誼就是一起吃飯喝酒出入風月場所,坦誠相待,毫不掩飾,又相互鄙視看不起,甚至想操他八輩子祖宗,那我和小火車是世界上最好的朋友。
在小火車的陪同下,我將煙酒遊戲升級到煙酒遊戲和嫖妓女。
小火車說女人是最麻煩的。愛也麻煩,不愛也麻煩。好在這世間有妓女這一類人,妓女不完全是女人,在江湖上被稱為肉體治療師,隻負責治愈人類肉體的困惑,目的單純。
什麽鬼理論。對於小火車自以為高深的言論我每每都有揍他的衝動。我終究是一個隱忍的廢物,就算時常想操了他八輩子祖宗,我和小火車臭味相投,還是世界上最好的朋友。
我需要小火車。我是這樣一個有著諸多顧慮的人。我把錢交給小火車,他處事圓滑,總能通過獨特的網絡途徑,找到性價比最高的飯店,旅館和妓女。我要做的隻是前往。他就像我人間的代理,而我是一個活著的鬼。
鬼和妓女相愛,這大概是最不值得一提的事。有點良知的人都會對此痛批一頓,甚至吐一口唾沫。
可我真的愛上了一個妓女。她叫小秋。小秋說,年紀輕輕的怎麽就來找我們這種人。
我走的時候,小秋說,下次再找我,還是這個電話。
我說你不是說別來找你這種人嗎。
她無語。
過了幾天我找小火車要來電話,從未自己聯係的我竟然也開始獨自行動。
至今我記不起來小秋的模樣,她長得應該是清秀,化著厚重的眼影,不能細看。
後來我住到了她租的小房裏。與她同住的還有她五歲的兒子小休。每天下午她把孩子獨自關在家裏出去上班。我住進去的那些日子,她不在的時候,我承擔起照看孩子的任務。
“爸爸,你能給我疊飛機嗎?”
“紙飛機有什麽好玩的!我帶小休去開飛機吧?”不知道為什麽那天我很想去遊樂場。我帶著小休出去玩了一下午,把身上的錢全花光了,直到夜色降臨,千家萬戶華燈初上,我背著在公車上熟睡的小休回家。天空很藍,銀鉤閑掛,我想拍個照片給小秋看,一隻手眯著眼拍了半天也拍不出月亮的纖細來。索性給她撥了個電話想要她看一眼此時的天空。她沒有接電話。半小時後,她急匆匆的打回來問我發生了什麽事。我說,沒什麽,我們在家。
“媽媽,爸爸為什麽每天在家睡覺?”
“爸爸上大學,腦力勞動很辛苦的。”
聽到母子倆在小浴室的對話,我又翻了個身。我已經兩周不去學校。宿舍同學給我打了電話,說再不出現考勤的課肯定要掛了。我嗯嗯應答著。此後盡量按時去學校上必上的課。其餘的時間就在小秋家過起了簡樸的小日子。連小火車也不聯係了。
“小火頁,我找到一個靠譜的工作,賣房。”小秋有一天回家說。
“為什麽換工作呢?”
“你不希望我換嗎?”
我無言以對。那一夜,我聽到她在黑夜裏獨自飲泣。我也一夜未眠。
是啊是啊。晚安啊 :) 7 什麽時候出來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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qtsx 發表評論於 2019-07-01 21:05:42
換了工作怎麽哭了?為了結束的告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