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家裏失竊。丟了一隻桶。一隻寶桶。
桶裏有橡皮糖,有巧克力豆,有爆米花,有奶糖各種好吃的。每次拿好吃的時候,五個指頭插進桶裏,糖果們發出來奇怪的令我非常愉悅的恐懼聲,我甚至能感覺到它們在顫抖。
這麽神奇的一個桶,被偷也是可以理解的。
我仔細觀察了一下作案現場,應該是從我給小貓進出的門縫裏鑽進來的。我趴到家裏各處聞了聞,沒有任何其他線索。可以初步推斷,作案者直奔桶而來,對作案現場事先有一定的了解。
我雖然各種生氣自責,還是打消了繼續追究下去的意圖。坐在沙發上生悶氣。
這時候門鈴響了。打開門是鄰居家小孩子。姐姐帶著弟弟,弟弟醞釀了片刻,對我說對不起,我從你家陽台遛進來偷了你的糖。
一邊說一邊眨巴著大眼睛看著我。好像很委屈。嘴角一扁一扁似乎準備隨時哇的哭出來。兩隻小手手緊緊捏在一起。
我瞪大眼睛告訴他以後不可以了。絕對不可以了。不然我就不許我家小貓和你玩。
他愣了一下,終於忍不住,眼淚巴達巴達的掉下來。長長的睫毛都濕成了一團。
他抽抽答答的發誓以後不會了。
這一哭來得猝不及防,我意識到自己太過嚴厲。他才四,五歲吧。我趕緊牽著他的小手把他領進屋,給他拿了一隻大蘋果,又塞給他一包大果仁,他都抱在懷裏,依舊受了多大的委屈一樣,眼淚一顆一顆往下掉,跟著他姐身後緩緩往外走。
這實在是令我於心不忍。拚命想要做點什麽挽回局勢,討好他。
我注意到他身上穿了一件印有gucci字樣的小衛衣,就蹲下來摸著他的小衣裳說,你的衣服很酷啊,我跟你換好不好?他身邊一直沒發言的姐姐在一旁忍不住咯咯笑著說,這是假gucci。真是一個耿直girl!
這讓本來很有誠意來認錯的小人兒突然暴躁起來。開始和他姐姐用我不懂的葡萄牙語交流。一邊說還一邊氣哼哼的頓足,整個小身軀也跟著一震一震,很有爆發力。手裏緊護著的蘋果也滑到了地上,他停止了嘰裏呱啦,蹲下身去追那滾落的蘋果。好像一隻小動物。什麽動物呢,小鴨子,小貓小狗那樣可愛的小動物。
撿起來後又神情專注的仰頭看著我,大概是忘記了語言切換,和我講了一堆我聽不懂的話,一邊講一邊不停朝他姐姐翻白眼。我猜他大概在控訴他姐姐。
看他滿身傷痕的回家。我怎麽還覺得他很可愛呢。
之前他家的小孩子某日跑到了我的後院,我發現是因為聽見後院的尖叫以及奔跑聲,去後院看,那男孩是被我後院陽台上獅子嚇著了,我沒道歉,一來他跑的太快(看來是撿球,我就在屋,幹嘛不按門鈴?),二我不喜悅人私自進來。獅子不是真的,尺寸大小仿真,是某另鄰居的。一晚被放在門外草地,寫著:請帶我回家吧(當時還有一老虎),猶豫一下,抱著它回來了。之後,冬天在地下室休息,夏天裏放在陽台上,我一般坐在它身上看夕陽。也曾有另外一個中國小女孩(她是唯一初見就喜歡這獅子的中國孩子,其他初見都怕),第一次來,就去照顧它,給它水喝,給它念故事,陪了它好一陣,我真愛她,之前我就和那小女孩是好朋友(那小女孩三歲之前不說話,她喜歡誰就用眼睛放出特別明亮的光芒,第一次我們見,她大放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