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十三 相顧無言，縱使相逢應不識

皇太妃淑妃自打張佑王璨奉旨入京拘了安境以後，便緊閉院門不多行一步。如今聽說成鏗也攪在裏麵，被押入泰頤宮，於是跑到正陽殿外要見皇帝。成功正為諸多事情煩惱，哪裏去理會淑妃的求情，再說，成就已經和成瑞一起南下，淑妃此舉不為安境就是為成鏗無疑，更加不理。淑妃便在正陽殿外站了一宿。第二天早朝時待百官都在殿上，擂鼓喊冤。

成功仍是不召見，一向溫和的淑妃在殿外厲聲質問成功，不為安境，隻為成鏗。站了一天，喊了一天，卻得不到成功的反響，淑妃終於明白這個皇帝不會聽她這個庶母的，以前甚至成瑞都對這個嫡長子退避三分，淑太妃隻好改成懇求，“鏗兒不是這樣的孩子，他不會叛逆。鏗兒他還小，不懂事。你們是親兄弟啊！看在聖惠賢皇後的份上，責罰他，貶逐他，千萬別傷他性命。”幾名老臣實在看不過去，勸淑太妃回宮，淑妃堅持要見成功，又在殿外站了一宿。

本來因梁州侯成傳道謀反就有幾名大臣被禁，雖然是秘密扣押，天下哪有不透風的牆，百官現在又經安境鏗王這變動，本已心慌，不知情的，開始疑問，原安境同黨開始氣憤，隻有張佑死黨暗喜。

何清因皇帝為衛州減稅輕役的聖德，攜萬民書進京謝恩，正趕上這場變故，安境以前是權傾朝野，現在成功新帝新臣，何清如何不知道權利轉換的緣由，原本不想參與邘都這黨派之爭。可是鏗王叛逆？何清無論如何不能相信，他高舉萬民書晉見，先謝聖恩，隨後問鏗王這兩年一直在外奔波，衷心耿耿，為皇帝效力，有目共睹，如何同安境陰謀，證據何在，鏗王如何為自己辯護？

何清為官幾十年，素以清廉著稱，以前時時被成瑞皇帝嘉獎，作為官吏清正廉明的楷模，成功自然就沿襲下來。眾官雖然仰慕，私下多多少少認為何清迂笨。如今回京述職，正可推他為首，憑他的威望，皇帝不會一點都不聽。有何清挑頭，一些老臣們也附庸，為二人以及同黨求情，為政局穩定，請皇帝不要太過嚴厲查處。

掂著何清厚厚的表折，成功沒心思讀下去，何清的折子曆來是洋洋灑灑，不上萬字不肯住筆，手裏這份還有好幾頁是臣子們的簽名。

一時拿不定如何定罪成鏗安境一事，成功想起成績，回京好幾天成立也不來麵聖。便宣他進宮。等了好久，成果才拽著成立來了。成功一看成立的樣子，有些生氣。

成立衣裳歪斜，頭髻鬆散，眼圈黑青，眼神發直。默默行禮後便站在一旁。

成功拍著案幾，“老七，你這是怎麽回事！”

成立複又跪下回道，“思關縱大，不敢有絲毫懈怠，幾日未碎了。”

成功搖頭，“知道我回來為什麽不來陛見？”

成立落下淚來，“涮哥畏罪要尋死，臣不敢離他左右。”

成功哼了一聲，“他還知道有罪！看不出啊，他成績，瞞得我好啊！”成功不明白，這幾個弟弟，哪個不是在他陰影裏長大，說的做的不過是亦步亦趨效仿他而已，誰能比他更好，不自量力，哼，不過被人利用，還不自知。

又看了眼成立，有些不耐煩，“好啦，你回去歇著吧，這些天事兒多，我明天著人接管你那邊。”

成立叩首，站起來，又問，”老十呢？”

哦，這個老十，成功暗暗搖頭，這個從來不聽話的老十，從來別出心裁的老十，他才是真正的威脅，絕不能讓他逃過這次！

成功瞪了成立一眼，一言不發，揮揮手，讓他出去。轉身叫來自己的虎賁，讓他帶上十名虎士，密密叮囑一番，即刻出城追殺成鏗，無論如何，一定要確保不留後患。

第二天一早天未亮，成果來興頤殿求見成功。不知有何急事，成果如此不懂規矩，成功一臉不滿，披著裘衣出來，成果一見，撲倒在地，“陛下，三哥他，他甍了！

 

 

果不出所料，成瑞帶著成就一點兒不耽擱，離開晏城，一路直奔到了越州。鏗王府上下見太上皇一年之內第二次巡幸越州，事先也無通告，都覺奇怪，好在童總管掌苑，大事不慌，仍將凸月樓收拾幹淨讓成瑞安頓下來，成就則住進騎鶴樓。試著問鏗王何在，兩位沉著個臉誰也不說，也就不敢問了。

成瑞從越州駐軍殷將軍處調來五千精兵，將鏗王府四牆外一百多民居清空，由這五千兵將駐紮守衛。

不久就有邘都禁軍和張家軍到府增強行宮防衛。成瑞見成功知道自己已到了越州，便上書皇帝，自言三年聽政期已到，成功登基後政績卓著，他也就放心了。因喜這裏氣候溫和，決定留在越州長居，讓太妃們都搬過來，另外要成績成鏗也過來侍候陪伴幾年。之後一年內，成瑞將陪同成功皇帝巡察九州駐軍，同時交接兵符，從此成功全麵掌控製軍權。

成功和張蒙不知成瑞是真的不知道成績自盡成鏗逃離，還是成鏗已到越州，成瑞隻是托詞而已。都明白此書成瑞在暗示要以兵符交換自己，成績成鏗，及妃子們的安全。

成功不在乎幾個太妃，可交不出成績成鏗，無法和成瑞做交換，而且他也不能離京出巡。

“單單提出要這兩人？”成功掂著書折，惱怒卻又無奈，“成瑞究竟還是握著九州邊防軍不放。”

張蒙點頭同意，“所以獵宮之舉很有必要。可惜事與願違啊。”

成功不耐煩，錯過的機會再提有什麽用，“如今他遠避越州，更加棘手。”

張蒙沉吟片刻，“暫且之宜，先詔書各節度使，皇帝出巡接受兵符之前，任何的遣兵調將，當以皇帝詔書為準。”

成功皺著眉頭想了又想，一籌莫展，張蒙所提是沒有辦法的辦法，出巡看來是避免不了的，隻要成瑞也肯出動，再找機會下手。

商量許久，兩人決定立即下詔稱成鏗王甍於傷寒，諡號康寧王忠勇大將軍。聖旨一宣，滿朝嘩然，知情的不知情的都多多少少明白了。看來成功想低調處理這鏗王安境一黨逆案，大家心裏都踏實了些。

不等大家的定下神來，又有詔書，梁州侯成傳道成傳德夥同幾名大臣謀反未果，成傳道貶為庶人，成傳德及幾名大臣定叛逆罪擇日處死。成績王因監國期間失職，對謀反之事毫無查覺，自請責罰，捋去所有爵位。成立王在此案中功不可沒，封親王，領梁州，賞金若幹。回京後，成功雖然得知是五皇叔在背後主謀，但詔書中隻字未提成晏，卻派人四處暗暗巡捕，特別是梁州一帶。

市肆行刑，熱鬧了幾天後，成功才宣告成績悔恨不已自戧謝罪。念其一生勤勤懇懇效忠兩朝皇帝，恢複爵位，世子承襲，諡號忠信賢王，按禮厚葬。

淑太妃聽到成績的死訊，再也挺不住，一下病倒。桂芷從燮州趕來，守護了好幾天，精心照顧，百般寬慰，才活了下來。過了幾天淑妃向成功請準離京到越州侍奉成瑞。桂芷勸不住隻好隨她。成功早被她煩不過，馬上同意，即日啟程。

執大象天下往

道德經三十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