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十二 世事一場，人生幾度夢秋涼

成績在梁州侯成傳道和成晏王的逼迫下，掂量半晌，拿定主意，先答應下來，由他們輔佐奪帝取代成功，再見機行事。成傳道和成晏是有備而來，朝中已有七八名大臣及些許禁軍將官參與，十幾個人常常聚在成績府中商議。成立來找哥哥成績商議祭奠母親菱妃之事，無意中發現成績府中的秘密聚會，驚恐之下竟漲了些腦力，暗中跟蹤調查了兩個月，何人何時到成績府上，被成立搞清了大半。

成傳道自己有野心，見成績懦弱，言談話語裏就漸漸露了出來，成績從沒相信過梁侯兄弟們，現在成傳道變本加厲，成績反到強硬起來，萬事都有自己的主意，聚會時也擺出未來君主的姿態。成晏有些惱成傳道的不穩重，也看出成績三心二意地敷衍，恨其小謹者不大立，主動退後一步，讓成傳道和成績主理，自己時常暗中出入邘都，籌集銀兩，聯絡兵援。成傳道決定要在成功出京去獵宮成績監國時起事。

成立沒想到成績會膽敢作出如此叛逆之事，恭送成功出城北上獵宮之後，直接闖進績王府。

“涮哥哥！裏要照反？”成立開門見山，抓住成績一通吼叫。

成績不慌不亂，沉聲讓成立退後一步，“既然你已經知道了，那就和我一起吧。”

成立急紅了眼睛，“涮哥，裏不忠不孝啊！”

成績歎口氣，掂了掂右手，“生與死。”又掂掂左手，“忠與孝。”

成立伏在地上，“涮哥哥，裏若忠孝兩全，何來生使？”

成績揮了揮手，“老七，起來，坐下，咱兄弟倆聊聊。”

成立抬起頭，“幾要涮哥退出，我向王帝乞求。”

“求皇帝寬恕。”成績點點頭，從身邊拿起一卷書，“老七，我這幾年一直都在編史，”

成立不解地看著成績。

成績翻開書卷，“我多想能先寫完哪。”

成立心裏一急，又俯首下去，“涮哥！”

成績又歎口氣，“詩曰，我其夙夜，畏天之威，於時保之。無競維人，不顯維德。”

成立聽不懂也沒耐心，雙手按壓住書卷，“涮哥，裏刀吧，幾要王帝恕棱不殺，我再再找涮哥回來。”

成績抬頭看著成立，“逃？”成績似乎在掂量成立的建議，看見成立乞盼的目光，心裏一熱，雙手握住成立的肩膀，“箭在弦上，不得不發了。你，你去獵宮吧。”

成立搖頭，“裏先刀出京城。”

成績拍了拍成立的臉頰，“知道了。你去吧。”說罷，成績躬身送客。

成立明白再說什麽也沒用，勸阻三哥不成，一時猶豫不定，一麵是同胞親兄弟，另一麵是一直效忠的皇帝。看情勢，成績自己都在猶豫，也無必勝的把握，想了一宿，第二天一早出城直奔獵宮而去。

 

成鏗一行從揚州出來，奔赴涿州，途經塗州，塗州知府和桐縣周雄周知縣當年地震救災時和成鏗有過衝突，曾合本參劾過成鏗，如今鏗王路過，前來迎送，麵上覺的尷尬。成鏗似乎不記得前隙，溫家兄弟也盡量和稀泥，宴席上大家輕鬆地閑聊，一醉方休。

第二日成鏗去桐縣看了震後修複情況，頗為滿意，掏了兩千黃金捐助，對周知縣說，“再加上我被罰的俸祿，周卿親自替我安撫那些失親的戶籍。”周知縣見他在這裏等著找補，嚇得忙說當年參本確實失慮，請鏗王勿怪。

成鏗哈哈一笑，“你別心裏罵我心胸狹隘就行。”周知縣滴下汗來，“不敢不敢。”

成鏗笑道，“當時的做法也不是我願意的，不過是為了防止疾疫爆發避免死更多的人臨時舉措。周縣卿事後沒有及時補救安撫就不對了，否則那後來的民憤暴動是不是可以避免呢？”周雄聽了這話，腿一軟，便要跪倒。

成鏗笑著攔住，“周卿，事已過去，我們都學到了很多。你這重建做的不錯，百姓頗有口碑呀。”看周雄不再說話，便嘻嘻一笑道，“罰俸一事是我打趣周縣卿，等我到了邘都給你補過來。”周雄隻好再謝，心想哪敢追著他要這筆錢，這回自己得破財貼進一些了。

 

等十一月初，成鏗到達涿州，卻驚喜的碰到成就，原來是太上皇成瑞派成就在此等候成鏗，讓他二人去燮州。成鏗吃驚忙問為何，原來成瑞沒有去獵宮，九月初塚宰司侍郎鄭拓遭貶至燮州章事，攜公主離京赴任，鄭拓是成瑞提拔的，對他遭貶成瑞頗為不滿，又曆來喜歡桂芷公主，於是滯留燮州，對成功幾次敦請不理。

成鏗問鄭拓為何遭貶，成就說中州眉縣的蘇知縣貪汙被禦使參了，連帶出兩三個縣府的貪汙大案，因為這幾人都是鄭拓任上派出的，成功一怒之下才將鄭拓貶了。成鏗曾和鄭拓一起出巡，知道他為人清正，隻是用人失察才連累如此，不免歎息。

成就對成瑞不肯去獵宮有些不滿，“父皇在這裏偏心，對皇帝嚴懲貪官一事應該全力支持才對，老十，咱們到燮州後得好好攜手勸父皇回京才是。”成鏗知道是成功遣成就從獵宮到燮州的，勸成瑞不成，才到涿州來搬他，於是點頭同意試試，因為父皇詔他，不敢不從，修書成功講明離開涿州原因，就和成就奔燮州。

晏城駐軍是保護邘都西麵的最後一道防線，黎將軍統帥六萬兵馬駐守，成就成鏗從涿州到燮州正好經過晏城，到將軍府拜會一下。

沒想到安穩受成功旨意在晏城督察已有兩個月，現在正準備回京複命，遇見兩個皇子王爺，正好結伴同行。成就知道成瑞寵愛安穩，因而鼓動安穩一起去燮州共同說服太上皇。安穩有日子沒見到成鏗，看他熱情的追著喊大哥哥，也就同意了。

三人辭了黎將軍繼續西行，安穩見成鏗比在京城時開朗了許多，才相信成功整治他的傳言是有根據的，問了成鏗以後的打算，雖然比三四年前剛到邘都時言談成熟了很多，但成鏗真摯的性格一點未變，安穩越加喜歡，也知道溫家兄弟是成功派來監視的，成鏗待他們也是坦坦蕩蕩，沒有裝腔作勢，毫不虛偽，暗暗希望無論發生什麽，鏗王都能保持這份赤子之心。

到了燮州見了太上皇，成瑞看到自己喜愛的成鏗安穩都來了，自然高興異常。桂芷公主是淑妃所生，繼承了淑妃溫柔豁達的性格，嘴又甜，一家人歡歡喜喜的。成瑞也就聽勸答應回京，其實成鏗安穩勸成瑞回京還是從安全角度出發，燮州到底離邘都晏城有距離，一旦有人挾持太上皇，兩處都無法及時解救。

成瑞心裏也清楚，這麽多人來勸，借個台階下來，成就還想堅持去獵宮，安穩和成鏗都說季節已過，獵宮也冷了，不如直接回京，成就也就住口，商量定好回京的日子，成就自行修書匯報給成功。

桂芷向來和成鏗要好，這次見了，發現原來那個瘦小羸弱還愛冷笑話小弟弟已經從個男童長大成個英俊帥氣的青年，萬分喜歡，親手用幾張小熊皮做件大氅給成鏗，“邘都冬天冷，這個最保暖。”

到了啟程的日子，桂芷戀戀不舍，成瑞答應回去替鄭拓說情，看看能否官複原職，好在燮州離邘都不遠，父女母女想見麵，也就是三五天的行程。

一行人浩浩蕩蕩啟程回京。兩天後到達分嶺鎮。

 

秦公病逝，秦凱行孝子禮，安葬後回到鏗王府，向童總管辭行，準備去邘都找成鏗。正要出門，不期紐襄和龔逍遙前後腳到來。原來紐襄在他武道朋友中尋找散心功解法，沒人知道，連聽都沒聽說過。無法，紐襄尋到逍遙莊，龔掌門當然不在。幾個靜修的地方也不會告訴他。紐襄著急，大打出手，終於龔逍遙得知趕回莊來。

紐襄指著龔逍遙，“他以為我是來挑戰的仇家，跟我大戰三天三夜。”

秦凱知道紐襄吹牛，特別是武功上，實在比他秦凱高不了多少，跟龔逍遙過招，三招都過不了。秦凱撇了撇嘴。

龔逍遙仍是那幅樣子，不說話也沒表情。

紐襄接著道，“後來我跟他講是為鏗王殿下，他才跟來了。”

秦凱問，“龔掌門是來給殿下排毒的？”龔逍遙點點頭。

秦凱便講了成鏗已北上，應該快到邘都了。紐襄聽了急得跺腳，“好容易逃出來了，怎麽就回去呢？”

秦凱道，“鏗王是大婚心切，你沒見他高興的樣子。”

紐襄搖著頭，“他年輕不知輕重，我在肯定要攔住他。”

秦凱一聽，也跟著著急，趕緊問怎麽辦，三人商量一番，決定沿著成鏗行程一路追上去。

聖人方而不割廉而不劌直而不肆光而不燿

道德經五十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