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雲流水

散文, 小說, 詩詞, 美術, 書法。 無拘無束兮如行雲,連綿不絕兮若流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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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 離人攀折,直與路邊江畔別

(2018-10-19 10:48:49) 下一個

仲夏月中,依成鏗書信要求,秦凱帶著十名留春苑禁軍來邘都搬取修繕金。一年多了,相互無時無刻不記掛著,可乍一見麵,竟都沒認出對方。

成鏗這一年內長高了半頭,從個孩童到了少年,在京城經曆了不少人和事,更加成熟,加上穿著打扮都變了。

再看秦凱,已成年,粗壯了一圈兒,胡須遮了半張臉。兩人握著手對看半晌,不禁同時哈哈大笑起來。

成鏗向成功告假幾天,一直住在安邦府裏,日夜陪著秦凱,在京城四處遊玩兒。過了幾天,從淑妃那兒支了金銀,便催秦凱上路回越州。告訴秦凱,皇帝答應他每三年可以回越州看看,其實成鏗自己也不太相信能回成越州,既然皇帝留下這話頭,總比沒有好,成鏗心裏高興,現在跟秦凱說,他也高興,免得又提什麽淨身一事。秦凱見他一切安好也放了心,向成鏗保證等他回去時,行宮就完全整修一新了。

安邦見秦凱一行的行李沉重,路上太招眼,指著說,“行家一看就是黃貨,不如這樣。”

安邦從袖中摸出一卷素帛,遞給成鏗,成鏗打開一看,上麵寫著讓安邦在越州的總管安財交給秦凱三千黃金,見書如見安邦本人,不得延誤等等。

安邦見成鏗沉吟,笑道,“殿下放心,安財見過秦凱,給他幾個膽兒也不會刁難的。”

見成鏗仍不語,突然想起什麽,嚇得忙說,“臣下不敢私下囤積黃金,那可是臣的全部身家了。”

成鏗這才抬眼,把書帛交給秦凱,“去秤一百二十五斤給國舅留下,你路上也輕鬆些。”

回頭衝安邦笑問,“那你怎麽搬?”

安邦見他不追究,鬆口氣,“我付賬啊。這些留邘都做周轉。殿下放心,我不會背這麽沉甸甸的讓人路上打劫。”

成鏗知道他取笑他沒經驗,沒必要這樣興師動眾的來搬,舉著個幌子讓天下的盜匪都來路上打截。不過這樣一來至少有機會見了秦凱,便沒說什麽。

送走秦凱,成鏗著實傷心了一陣,回修頤殿連睡三天,心情好了些,一切又回歸原樣。早晨起來去春和園騎射,回來去太學上課,整理史籍,編輯律法,下午從師成功習禮,然後和哥哥們一起幫成功批閱奏章,每旬和安穩及司馬司的朋友們喝酒操練,一月一次和安逸屠雲的朋友們聚會,每月去安邦府一次照看下生意,晚上不是陪皇太妃就是陪成瑞聊聊天,日子過得平淡而有規律。

孟秋月時,成立滿二十,過了成年冠禮不久,成立在京的府邸竣工,選了吉日遷入。成立連辦三天酒席,先請長輩,再是兄弟親屬,最後一天是朋友。喬遷之喜後接著就是選王妃,成功作主,聘了張佑和平宜長公主的女兒,親上做親,定在秋獵前的婚期。

 

這日在春和園,成鏗剛剛下馬,成立過來,沉著個臉,“老十,裏來。”

成鏗奇怪,陪著笑,“七哥,有日子沒見,七哥怪我沒常去府上不成,還是嫌喜禮輕了,等七哥昏期,定會有大禮的。”

成立也不答言,盯著馬弁牽馬走遠,看四下無人,一把將成鏗堵在角落,沉著臉說,“山前拉裏怒夥,裏不亂意,不承想是跟我賭台,想斷了我的財路,裏還楞著呢。”

成鏗聽得莫名其妙,“七哥,你說入什麽夥兒?”

成立冷笑,“裏個小狐狸,別和我裝葫蘆。”

成鏗搖頭,“我不懂七哥說什麽,無論如何,我是不敢和七哥對台。”

成立指著成鏗鼻子,“今天放裏,落敢扁我,裏當心。”

成鏗覺得窩火,反倒追上去拉著成立問,“我更不敢騙七哥,至少讓我明白哪兒做錯了。”

成立一甩手,“去問裏家的棱。”

成鏗也沒心思騎射了,跟王伯茲講了一聲,複又打馬回城。進了修頤殿,看見修身謹言,低吼,“都給我進來!”

修身忙問什麽事,成鏗一拍案幾,“你問我?七立王今天堵著我問入夥一事,恨不得殺了我,你說怎麽回事!”

修身一聽,示意謹言出去,關了門。轉身問成鏗,“立王可是問生意的事?”

成鏗冷笑,“果然是你,得了什麽好處,膽敢讓我落埋怨!”

修身低頭道,“並不似殿下所想,修身不敢背著殿下拿什麽好處。”

成鏗更加糊塗生氣,拿起茶盞砸過去,“你這是想混過去,還是讓我猜迷,說清楚!”

修身沒見他發過這麽大火,馬上雙膝跪地,“不錯,夏初的時候立王確實曾托範內侍來拉殿下入夥做炭薪生意,那日去立王府賀喬遷,立王還追問了,都被我擋了回去,隻是不該冒鏗王之名,殿下如何懲罰,修身都願領。”

成鏗皺了眉,“為什麽要擋下?”

修身遲疑了一下,“老奴隻是覺得不妥,也不知道後來殿下和安國舅羅家也做這道上的生意。”

“你覺得不妥,”成鏗重複他的話,“有什麽不妥?”

修身低了頭,沒有回答。

成鏗有些懂了,想了想,“你還覺得我現在應該退出嗎?”

修身停了片刻,點點頭。

成鏗笑了,“莫不成?”搖搖頭,揮了揮手,“果然是好生意,這麽多人都插手。也好,我聽你的。不過,”

他盯著看了修身半晌,心裏早就想揍他百十回了,隻是礙著成功的麵子,氣兒都轉撒在謹言身上。

成鏗暗暗歎口氣,“算啦,你先去吧,記著,以後有什麽事,先跟我說一聲。若再有這樣的事,看我打斷你的腿!”

修身聽他說的狠,抬眼看他,果然一臉陰狠,不由哆嗦了一下,嗑頭謝了,躬身退了下去。

看修身退出的背影,成鏗猶豫著,如何去和安邦羅敏講。退出?那是絕不在成鏗的考慮之中,下麵就是明爭還是暗鬥的事了。

成鏗早知道簡單衝動的成立背後肯定有靠山,暗笑成功自罰了一年的俸祿,想從這裏找補回來,為自己謀利而放鬆炭薪管製,想起那令書上還借口漢興開關梁弛山澤之禁,原來旨意未達成立早就開始了,當初為何要拉他入夥就不知道了。

單從生意角度講,成鏗知道己方是占有優勢,入手早,從南方低價進入去年的存貨。隻是不能輕視成功對所有人的壓力,他要讓安邦去打聽還有誰在做,是不是已經有人退出去了。

“你還嫩著呢。”成鏗輕輕重複成立的話,嘴角露出微笑。

賈多端則貧,工多伎則窮,心不一也。成鏗用成功給的三千黃金,暗中分別托屠雲和安逸找到那些退出和準備退出的商家,這些人的靠山迫於成立壓力都退了,突然又有富家子弟摻入,想要拉住新靠山,言聽計從,假意哄搶貨源,結果抬高了買價,迫使成立高價買進。等到秋末山林開禁可以伐木燒炭上市了,成鏗卻找到在司馬司幾個常聚會的軍中朋友匿名在邘都和周圍幾縣高調捐出大批炭薪,供百姓今年過冬,迫使炭價下跌,裏外裏,成鏗損失了大約千金。成立毫無經驗,成功又不肯出頭,吃了個大虧,炭還沒見到就先賠進幾千金,都不知道輸給了誰。成功後來找茬兒打了成立一頓出氣,成鏗知道因果後,再也不玩兒這種陰招了,至少對自己的兄弟,絕不再動此念頭。

沒人知道成鏗在後麵使壞。安邦羅敏因為動手早,從南方進來的成本低,沒賠,也沒賺,反倒來安慰成鏗。幾人商議後,決定退出炭薪生意,改做茶葉筆墨和珍珠。茶葉屬大宗,做的人多,有競爭,但大家互相照應,人人分杯羹。

成鏗的高膠墨塊可是秘密配方,又有字仙羞花做宣傳,很快成了皇宮貴族大戶的特供,量不大卻是最賺錢的一宗。珍珠在北方是高檔新鮮物事,安羅兩家獨攬。

成鏗也不插手具體事宜,每月隻要安邦告訴他帳上有多少進項就行了。沒想到一貫懶散的安邦在這上麵挺用心,生意開始做大做寬,也認識不少貴族大戶,拉著成鏗去結識,這些人也願意巴結鏗王和安三國舅,也有的是想通過安邦去結識安境。

成鏗還建議安邦去開酒樓,他的鴨子煲可是一絕,安邦搖頭,好吃的自己吃,不能分享,開酒樓太辛苦,他不願意操這心,隻為他人吃得開心的事他是不做的。

虛而不屈動而愈出

道德經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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