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雲流水

散文, 小說, 詩詞, 美術, 書法。 無拘無束兮如行雲,連綿不絕兮若流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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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五 花落花開,酒酣應對燕山雪

(2018-09-12 11:30:36) 下一個

紐釗義擔心成鏗有過失語的毛病,在京城人多的地方語言表達能力不好,要吃大虧,所以讓紐襄訓練成鏗的辯術。紐襄也知道那是成鏗弱項,但不想太逼他,慢慢引導。紐襄從他言談上看出成鏗讀過了什麽書,一路上便和成鏗探討道義。紐襄的言談舉止讓成鏗開始思考陰陽,宇宙,道,民,生命,存在。再到新地方,大吼大叫就帶上什麽天與地卑山與澤平,什麽天地四方曰宇往來古今曰宙這些字眼。

 

這天兩人從揣摩善辨聊到捭闔,成鏗點頭,“陰陽變動,周而復始,陽遠終陰,陰極反陽,想那誇父不量力,欲追日景,雖是愚頑,不得不佩服他的膽氣。”

說著,兩人都抬眼看那遠山銜日,落日隱在晚霞後麵,透著金光,漸漸的太陽低沉,霎時半邊天映得通紅。半天無語,直到看不見了日頭。成鏗突然問紐襄,“你說那日頭去了哪裏?”

紐襄盯著他看,“殿下不會也想要追著看看吧?”

成鏗不解地看著他,奇怪他怎麽會想到要去追日。過了片刻,明白了,嘻嘻一笑,“我倒是想去那邊,”回手指著東方,“埋伏在那邊,看它到底從哪兒出來。”看紐襄眼睛瞪大,抿嘴暗笑,“隻不過還要過海,我怕水,那就算了吧。”

紐襄見他不再提了,也就不說追日的事了。

 

紐襄見他很依賴秦凱,有時候提醒他倆,秦凱就說要淨身跟隨成鏗一輩子。成鏗生氣好幾天不跟他講話,直到秦凱答應不再想去淨身。紐襄隻道秦凱是忠心耿耿盡個侍衛的職責,成鏗待秦凱卻如兄長一般。紐襄便想讓成鏗多想想自己真正的兄長們,紐襄在京時曾幫紐釗義管理學館,認識不少京城貴族子弟,和成功見過幾麵,將來成鏗要效力成功這個未來皇帝,因而常提醒成鏗要認真對待這個同胞皇長兄。要多揣摩成功心思,掌握遠近是關鍵, 君臣上下之事,有遠而親,近而疏,就之不用,去之反求,日進前而不禦,遙聞聲而相思。說得成鏗有些心驚,不願聽到成功兩字。紐襄一再安撫,“見其謀事,知其誌意。再說,物有自然,事有合離。有近而不可見,有遠而可知。近而不可見者, 不察其辭也,遠而可知者,反往以驗來也。殿下大不必過慮。”說得成鏗將信將疑。

 

這一日到天台山,因見峰頂太清觀中有一巨大方鼎,紐襄借機說起,孝武時,汾陰得寶鼎而獻,群臣賀皇帝得周鼎。侍中虞丘壽王獨曰,非周鼎。上聞之召而問,群臣皆以為周鼎而壽王獨以為非,何也?壽王答,臣聞夫周德始產於後稷,長於公劉,大於大王,成於文武,顯於周公,德澤上洞,天下漏泉,無所不通,上天報應,鼎為周出,故名周鼎。今漢自高祖繼周,亦昭德顯行,布恩施惠,六合和同,至陛下之身愈盛,天瑞並至,徵祥畢見。昔始皇帝親出鼎於彭城而不能得。天昭有德,寶鼎自至,此天之所以予漢,乃漢鼎,非周鼎也

成鏗聽了撇了撇嘴,不以為然。紐襄笑道,“此善說之人。”

成鏗搖頭,“此佞諂之人。”

紐襄反問何如。

成鏗說,“夫談說之術,齊莊以立之,端誠以處之,堅強以持之,譬稱以諭之,分別以明之,歡欣憤滿以送之。壽王除獻媚之外無他。鬼穀子曰,人之不善而能矯之者難矣說之不行,言之不從者,其辯之不明也。既明而不行者,持之不固也。既固而不行者,未中其心之所善也。辯之明之,持之固之,又中其人之所善,其言神而珍,白而分,能入於人之心,如此而說不行者,天下未嘗聞也。此之謂善說。”

紐襄笑著點頭,知他不喜華而不實之辭,心想倒可不必強求他如此圓滑。注意到他的話多了些,心裏暗喜。一時無話,兩人同時仰頭,看那輪明月,時值冬日,這是年前最後一個圓月。罩在月光下,成鏗感覺不到周圍的黑夜和清冷,深吸口氣,仿佛沉積的濁氣都被清空,心中平靜坦然。

扭頭看著紐襄英俊的側臉,成鏗暗想,他讀過的書,紐釗義的教導,都是在為他成為一個臣子諸侯王公做準備。紐襄讓他看到還有另一個活法,一個逍遙世外的普通人。雖然這段時日紐襄不停的跟他講什麽隱忍善辯,是為他進京做準備。他看得出,紐襄自己並不在乎,成鏗羨慕他的灑脫,也慫慫肩,沒什麽可擔心的,京城混不下去,他成鏗也要像紐襄一樣,拍拍手,放下一切,四處遊蕩去。

 

這日紐襄又故意逗成鏗氣個半死,話說不清楚了,漲紅了臉吼叫,手按住了劍柄,紐襄便鼓勵他出手,秦凱在邊上急叫不可。成鏗抽出劍來,朝紐襄刺來。紐襄輕輕一撥,成鏗一個踉蹌朝前栽倒,手扶地,一挺身站起,又朝紐襄攻進,紐襄同樣又是一撥,成鏗再次跌倒,往返六七回,成鏗更是氣急,仍是不顧一切隻管亂刺。

紐襄喊秦凱,“這是你教的劍法?”秦凱早就急得在邊上轉,想勸又插不上,見紐公子如此問,嗨了一聲,拔了劍也要加入。

紐襄笑著搖頭,一邊撥打,一邊教,“公子,你該攻我下盤。”成鏗聽了,毫不猶豫,直刺過來。紐襄笑著叫,“不是那裏,不是那裏,我還想要兒子呢。攻左肩!”

成鏗個頭小,轉得也快,話音未落,劍已到,紐襄點頭,“不錯,左,”腿還未出口,成鏗劍已到左膝,“哦?”紐襄跳了一下躲過,“殿下聰明!”見他劍鋒朝右膝挑來,更是心驚,向後一撤,秦凱竟從斜刺殺來,隻好揮劍擋開,成鏗的劍在褲子上劃了個口子。

秦凱一見,嚇得退後一步,“紐公子!”成鏗似乎不覺,仍然狠攻,紐襄又指點了幾下,便叫,“公子收手吧,收手!”見他不聽,不得已,手上加力磕飛了成鏗的劍。

成鏗一下坐在地上,秦凱忙上前,看沒受傷,隻是累癱了而已,鬆了口氣,嘟囔說,“紐公子手上竟沒個輕重。”

紐襄笑道,“你倒來說我?”看了看褲子上的破洞,還好沒傷到皮肉。

成鏗喘了幾口氣,緩過來了,連聲叫道,“三郎,你得教我!”

紐襄沉吟片刻,指著秦凱,“他軍旅出身,招數適合集體進攻,單打獨鬥沒什麽威力,我的功夫可以對付尋常武士自衛,和高手交手就不行了。我剛才指點了幾下,殿下已經領悟,我的武功也不過如此。我倒是認識幾個武林高手,殿下改日可以向他們請教。”成鏗不知道他是不是不肯露真相,見他推辭,就不再強求。點點頭,“好,以後給我引薦引薦。”

道可道非常道

道德經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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