櫃台上的大玻璃罐子
人是善忘的。買東西和賣東西的方式,在國內,這2,30年裏,其實變化很大。
現在到處都有大超市,小便利店,都是自己去拿想要的東西然後到收銀台付錢。收銀台甚至都不用人工。隻用電腦屏幕和掃描儀,把商品的條碼掃一下,滴一聲一個商品,滴一聲一個商品,等到把所有的商品掃描滴完,最後總帳出來,用手機付款碼照一下,付款結賬,就可以走人。。。
現在所有的商品,琳琅滿目的東西,在沒有付賬之前,都是顧客可以隨便拿的東西,現在這麽做,大家都覺得理所當然。好像一直以來,物資供應就是那麽豐富,買東西就是那樣隨心所欲的方式。。。
其實不然。我們可能真的是忘記了過去的一切。忘記了所有的商品都在櫃台後麵。需要什麽,都得讓售貨員在裏麵拿出來。在沒有付錢之前,商品幾乎是不能夠拿著走來走去的。而且那個時候是計劃經濟。買任何東西都需要票證,櫃台後麵的東西也就是有限的幾種維持生存的必需品。像現在這樣琳琅滿目的商品,完全超出那個時候的想象力,根本不在那個時候腦力達到的範圍內。。。
最近讀諾貝爾文學獎得主,土耳其的作家奧爾罕·帕慕克(Orhan Plamuk)的《伊斯坦布爾·一座城市的記憶》,看到那幾百張黑白照片,讀他娓娓道來的伊斯坦布爾和他的童年他的家族他的成長故事,也引起了我懷舊的心情。激起了我對小時候的回憶。。。
愛吃的我,以最快速度回想起的,首先是食品商店裏高高的櫃台上的那些大玻璃罐子。為什麽會首先想起那些玻璃罐子呢。因為裏麵有糖果,有餅幹,有瓜子花生等等可以看得見但是摸不著的好東西,那些都是讓小小的我咬著手指頭,仰著脖子看著,止不住流口水的好東西。記憶是如此的深刻,有時候夢境裏還有那些大玻璃罐子的痕跡。
可惜那個時候買東西都需要票證,物以稀為貴,糖果餅幹一個月也不一定能夠吃到一回。。。
那個時候,遵義有個糖果糕點廠,就在我們小學的石板路邊上,每天過那個生產糖果糕點的廠門口,聞到那些糕點烤出來的香味,心裏想的就是快快長大,長大了一定要爭取去糕點廠工作,看見那些帶著藍色袖套,穿著工作服,帶著帽子的阿姨們,真的是羨慕得緊。。。
解放前就遠近聞名的遵義雞蛋糕,那些酒杯大小的雞蛋糕,烤的恰到好處,淡棕色的表麵上看來油潤潤的,細膩的小顆粒在表麵看著軟乎乎而且有彈性,能夠吃到那樣的糕點,對兒童時候的我,那樣的滿足與快樂,應該就是到天堂的感覺了吧。因為平時偶爾能夠吃到的糕點,大都是如同考驗牙齒的硬邦邦的缺油少糖的麵坨坨。
後來出國了,糖果糕點,蛋糕麵包,琳琅滿目,可以自由自在的拿無拘無束的選。
國內發展快,後來到處也都有了自助自選商店,隨便拿,隨便選,還有促銷的活動讓人隨便吃一點兒。。。
不過小時候急切的期待沒有了,小時候饞貓一樣的口水不流了。。。
現在那個糕點廠已經不知所終。城市變得越來越摩登,幾十年的飛速發展,幾十年的時代變遷,重回故鄉,第一次回看見想看見的都沒有了,到處都是商業網點。記憶中的故鄉已經是麵目全非。。。
圖就是遵義雞蛋糕的照片。
往事久遠,往事並不如煙,在時光溶洞中前行,無論怎樣身不由己的前行,不經意的回望,目光仍然可以穿透童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