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小箱子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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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巒疊嶂,此間少年(6)

(2018-12-26 09:15:58) 下一個

小薇的離去讓我如此痛苦,傷心欲絕,是因為內心深處我把小薇當成了心靈支柱。是唯一一個我可以依賴和在心裏悄悄傾訴的對象。盡管,我和小薇其實並沒有真正意義上有過哪怕是一次的深談。但是小薇的微笑,小薇對我的善意,小薇裝作吃不了在食堂給我買的肉菜,小薇生日爬梯專門來邀請我一起去的那個唱歌跳舞的地方,小薇強調誰也不要給她買禮物,隻要大家疊千紙鶴。也許她意識到什麽,也許她憐惜我,也許她為了我的尊嚴而設身處地為我著想,不用我出錢。不用大家出錢。。。

 

小薇,小薇,你那一頭淡褐色的齊耳短發,你的細細長長的眼睛,溫和的笑容,你那蒼白臉上藍色的血管。你那微微一笑然後羞澀低下的頭,你那靜靜的溫書的模樣。在我的記憶深處,如同循環播放的電影,一遍又一遍。。。

 

城市裏處處的局促緊迫和緊張匆忙,讓我一直有一種不習慣的局外人的感覺。那種疏離感讓我彷徨。而故鄉,也成了迷迷茫茫的遠方。盡管那裏群山依舊,仍然小溪環繞,山腳下的河流仍然顏同碧玉,和原來一樣緩緩流淌。。。可是,可是當我回去的時候,回到那個四壁漏風,窗戶上連玻璃都沒有的家裏的時候,我驚恐的發現,物似人非,故鄉,我也是不習慣的了,故鄉,我感覺也是回不去的了。。。

 

城裏的燈紅酒綠,高樓大廈,金碧輝煌,和我如同隔著一層玻璃,感覺是看得見裏麵的華服鬢影,人影憧憧,但是我並不能融入,我不屬於那個世界。。。

 

有時候深夜下了晚自習,我仰頭望著邊上的高樓裏仍然亮著的一盞一盞的燈,想象著燈下一家又一家人的溫馨日子,心裏的感覺就是深深的孤獨。煩悶的時候,停住匆匆忙忙的腳步,靠在過馬路的天橋上,看見底下的車來車往,心裏空空蕩蕩。這樣的時候來臨,我總是咬著牙,鼓勵自己,要堅持住。總是告訴我自己,山裏的爸爸媽媽拿出所有的力量來讓我到省城讀書,我必須努力學習,努力奔跑,要考一個好的大學,以後要把爸爸媽媽帶出山裏,讓媽媽再也不要那麽辛苦。這是我的目標,我的人生方向,也是我活著的目的。我不抱怨,我別無選擇。不過有時候想到城市裏我的勢單力薄,舉目無親,就會覺得心裏真的好無助。那種時候我就盡量控製自己不要繼續想下去。的確,現在我就是一個背負家庭希望但是生存在夾縫中的憂傷的少年。。。

 

在城市裏的壓力和孤獨感,有時候會覺得到達了不能夠承受的極限。還好有童年的好時光,那些像釘子一樣打進我的頭腦裏的好時光,還好有爸爸媽媽山裏人的淳樸的愛,伴陪著我。安撫我夜晚睡不著覺或者午夜夢回時感覺的蒼涼與淒惶。

 

現在想起,我小時候在山裏過的是神仙般的好日子啊。。。

 

山裏的日子是沒有緊張的節奏來追著趕著過的。山裏人家也習慣了慢慢的生活。就像播下去的種子,隻能等它慢慢的長出來,急不來的。。。

 

小學的時候,說是九點鍾上課,可是老師如果有事情了,來得晚,1011點甚至到中午來上課也是時有發生的事情。那個時候大家就是在教室裏玩一玩。學校裏有一個支教的老師們建立起來小小圖書館,老師沒有來上課的時候,我翻遍了那間屋子裏的書。

 

山裏人家農忙的時候,教室就空了,大家都到田間地頭去幫忙。就是我們這些做不了多少重活的小孩子,也要去幫著照看弟弟妹妹或者照看家裏的牲畜。像打豬草和把牛和羊放到山上去吃草之類的,順理成章的成了我們小孩子的事情。

 

在別人眼裏,我是一個有點特立獨行的小孩子。常常專注於一些人們司空見慣的事情。比如說春天來到的時候,我會盯著遠山的嫩綠鵝黃。用我的小手輕輕的拂過門口的新芽,記憶中那樣的軟軟嫩嫩讓我感到非常的愉悅。

 

我們那裏,春天的山坡上,有一叢一叢的映山紅也就是學名叫杜鵑花的鮮豔的花競相開放,因為是野生的,所以不像我後來在城裏看見的那種人工栽培後重瓣的花。我們那裏的映山紅都是樸樸素素開成單瓣的喇叭形狀的。小朋友們把花拔下來,對,就是拿著喇叭形狀的這一頭把花拔下來。在花的根部有一點透明的液體,張著小嘴巴吸一下,有一點酸酸甜甜的好味道。春天到的時候我也跟著去吃花。但是比起同齡的小朋友,我的動作總是慢半拍。我不是不和小朋友們玩,隻是因為我的個子矮小,性格也比其他男孩子溫和,所以小朋友們玩瘋了的時候,我就跟不上節奏了。不過大家都對我很好。因為我會出主意,搞些新的名堂來玩。

(圖片來自網絡,版權歸原作者所有)

 

未完待續, 謝謝您的時間!

 

山巒疊嶂,此間少年前麵的幾篇在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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閱讀 ()評論 (6)
評論
媽媽的故事 回複 悄悄話 回複 '花拌' 的評論 : 謝謝您的鼓勵!我們那裏春暖花開的時候的確是美極了。。。
媽媽的故事 回複 悄悄話 回複 '波城冬日' 的評論 : 謝謝波波!我寫這些的時候,不是媽媽,的確是那個憂傷的少年。鄉下老百姓的日子還是不容易呢。。。
花拌 回複 悄悄話 你的文字將我帶進那個開滿叢叢杜鵑花的山坡上,好美。
波城冬日 回複 悄悄話 喜歡你的文字, 我讀著心裏也蒙上了一層憂傷。
媽媽的故事 回複 悄悄話 回複 '風車輕舞鬱金香' 的評論 : 謝謝妹妹。寫著這樣的故事,我禁不住自己心中的憂傷。。。
風車輕舞鬱金香 回複 悄悄話 畫麵隨著記憶的流動在眼前閃現。我跟著姐姐的文字走進了少年的思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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