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過治療,我的輻射性骨髓(全血)抑製複蘇了,血常規檢查各項指標達到正常範圍,我的精神也好多了,能集中注意力,能安睡,吃飯也不惡心、嘔吐了,我的身體基本恢複。盡管我的身體情況好轉了,可不適合在放射科工作,如果再接觸X放射線,我的輻射性骨髓(全血)抑製可能再次發生,甚至更嚴重,也許就不能恢複正常了。基於這種情況,附院人事處的領導找我談話,考慮為我調整科室,詢問我願意去哪一科。
我想來想去,想起在兒科實習後有想成為兒科醫生的念頭,就告訴領導說:“我想去兒科”。
領導說:“想去兒科?好吧,我去找兒科主任商量此事,”他接著說:“如果兒科編製滿員進不去,你還想去哪一科呢?”
我困惑了,一時不知道想去哪一科?就告訴他:“哪一科有編製需要人,我就去哪一科吧。”
領導一聽笑了,直愣愣地看著我說:“你這個小醫生,怎麽成‘萬精油’了,什麽科都能進!”
華西醫學係畢業的同學就是“萬精油”,五年的醫學課程覆蓋了所有的臨床專業,畢業後可以成為臨床任一科室的醫生。我點了點頭,苦笑了一下,沒說什麽,也沒什麽可說的。
領導停頓了一下,然後對我說:“好吧,我先去了解一下兒科的情況,如果不行,再看看哪一科有編製需要人。”他吩咐我說:“在沒有去新的科室之前,你還在放射科上班,隻是不要接觸X放射線就行了,我會通知放射科主任給你安排適當的工作。”
我又點了點頭,微笑了一下,沒說什麽,一切聽從領導的安排。
一周後,人事處的領導告訴我:兒科編製滿員暫時不進新人。至於我能去哪一科,讓我在放射科等消息。
又過了幾周,有兩位一男一女的老師來到放射科。他們是中年人,男的個子高高的,不胖不瘦,走路大搖大擺,臉上帶著微笑,他的微笑看上去有點兒皮笑肉不笑;女的中等身材,有些發福,麵色凝重,兩眉緊鎖著,一本正經,看上去威嚴無比。他們一前一後來到放射科,既不借片,也不看片,在詢問室前與護士聊了起來。
幾分鍾後,詢問室的護士叫我過去,把我介紹給他們: “這就是你們想見的人,”然後對我說:“這是眼科的宋主任和連醫生。”
我馬上恭敬地跟兩位老師打招呼:“宋主任好!連老師好!”
他們直盯盯地看著我,上下打量著我,然後對我笑了笑,什麽也沒說就離開了。
我很納悶,不知道他們來放射科看我幹什麽!
護士看我一頭霧水,對我說:“你別發愣了,他們看上你了。”
我更不明白了,就問道:“他們看上我什麽了?”
護士神秘地撇了我一眼,不做解答。
幾天後,人事處的領導告訴我:眼科有編製,需要人,也同意接受我,問我願不願去。
原來眼科的宋主任和連老師來了個“微服私訪”,事先已經“麵試”我了!他們一定覺得我是一塊做眼科醫生的料,所以同意接受我。
去眼科?我還真沒想過。不過,我現在這種情況,也別挑三揀四了,那就去吧。
附院眼科分為門診和病房兩部分,眼科門診在門診大樓第三層,布局與其它科室不同,其它科室的診室都是一間接著一間,而眼科是一個大診室,中央是一個大暗室,所有的診斷桌分排在其兩側,大暗室內有四至六台裂隙燈和配有眼底鏡的椅子,兩側各有兩個門,方便診斷桌兩側的醫生和病人進出。大診室的一端是視力檢查室和治療室,視力檢查室外是走廊,通向門診大樓各層。大診室的另一端依次為交班室、值班室、小兒弱視治療室和驗光室。在這一端的診室外有一樓梯向下,通向二層的門診手術室,再往下通向一層的急診室。如有眼科急診病人就診,通常從這裏進入手術室或大診室。
眼科病房在住院部外科大樓第五層,有七、八間病房三十來張床位,此外,還有醫生和護士值班室、主任辦公室、交班室、治療室、暗室、視野檢查室、眼底熒光造影室、眼科病理室等。眼科的手術室不在這裏,在第四層外科手術室中的兩個手術間。
當時眼科有三十幾人,除了高護士長領導下的十幾位護士和幾位技術員,就是一級一級的醫生了。
方、羅是兩位德高望眾的老主任、老教授,他們是眼科的元老,已進入花甲之年,可精力充沛、容光煥發,無論是在門診看病人,還是在病房裏查房,在神采奕奕的外表下,透視著博學多識的氣概。方教授是歸國華僑,經常穿著西服,打著領帶,走路帶著洋風。
宋(女)、嚴是兩位在任主任,他倆一個威風凜凜,一個儒雅和悅,他們一張一馳、一嚴一慈管理著眼科。印象中的宋主任整天都在教訓人,她在訓斥下級醫生時,一口氣說好多話,也不喝口水歇一下。嚴很少說話,我一直敬重他,也有些懼怕他,擔心自己說錯話、辦錯事,在他麵前顯得無知無能。
曾(女)、夏(女)、楊(女)、蔡、鄒、周、連、錢是眼科專業學科帶頭的教授和副教授,他們是眼科的頂梁柱,幾乎是每一個專業的組長,他們是承上啟下的一輩,聆聽方、羅的教誨,遵照宋、嚴的指示,兢兢業業做好本職工作同時,還要指導下級醫生。他們是最忙的一代,什麽時候見到他們的任何一位,都是在匆匆忙忙地處理病人的事。
李(女)和郭是老五屆(1961-1965年入學的五屆大學生)的畢業生,胡、申、劉(女)是工農兵學員,他們是業務過硬的主治醫生,臨床經驗豐富,特別是眼科手術,他們技術嫻熟,手到病除。他們也肩負著傳授經驗和技術給下級醫生。
李、羅、吳(女)是研究生畢業留校的住院醫生,他們的臨床經驗不如主治醫生們,可說起理論知識來,他們就滔滔不絕、眉飛色舞。除了方老師,他們應該是當時眼科醫生中英文水平最高的。
倩(女)、映川、堅、慧(女)、勤(女)是醫77級和醫78級考上眼科的在讀研究生,夏(女)、曾(女)、方和羅是他們的指導老師。他們是眼科未來的棟梁之才,老一輩的眼科教授們對他們寄予厚望。他們除了在臨床工作外,還要忙於做研究課題。
琳(女)、川(女)分別是醫77級和醫78級留校後分配到眼科的小醫生,她倆是眼科最忙的醫生:比她們年資高的各級醫生每天要教她們很多臨床技能,高護士長和資深的護士每天也要教她們很多有關眼科護理的規章製度、簡繁並雜的基本操作,她們在病房或門診或手術室都是手忙腳不停的小跟班。
倩(六班)、映川(六班)、琳(三班)與我(八班)都是醫77級的同學, 他們仨比我早幾個月進眼科,已經是年資級別最低的小跟班了,我來了,比他們的年資級別還低。我明白了,我進了眼科,要做一個比他們還小的覺不睡、眼不閉的小小跟班。
我早聽人說華西眼科出美女,進了眼科才發現,這裏美女如雲,無論老少,驚豔妖嬈。除了高護士長為首的一杆子年輕漂亮的護士美女,醫生堆裏從年長者到年輕者,個個美麗大方、氣質不凡。
宋、曾、夏和楊已步入中年,盡管她們的眼角有了幾條皺紋,幾根銀絲也露在了發梢,可她們風韻猶存,典雅端莊,炯炯有神的雙眼放著智慧的光芒。
李、劉和吳正當而立之年,她們走過了春的浪漫、夏的熾烈、秋的蕭瑟、夏的火熱、冬的冷峻,在四季的輪回中,走出了少女的羞澀、青春的靚麗,進入了三十多歲的瑰麗季節,體形乃均勻標致,顏貌似出水芙蓉,氣質尚優雅高貴,還多了幾分成熟和自信。特別是李那雙亮晶晶、水汪汪的大眼睛,不知迷住了多少追求著的心!
倩和琳、慧和川在校時就是我們醫77級、醫78級出了名的校花,從她們進入華西那天起,就有無數雙眼睛伴隨在她們的身後,追從者、暗戀者不計其數。現在又進了眼科,她們娉婷婉約的風姿,嬌豔俏麗的容貌,嫵媚得體的舉止,優雅大方的談吐,出入附院的各個角落,都散發著青春顛峰中最極致的美。
勤不像她們天生麗質、風情萬種,可她那雙又明又亮的眼睛不時地閃耀著智慧的光輝。
跟她們相比,我算是一隻醜小鴨誤闖進了天鵝湖了!
(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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