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中午是周末,允珍蒸了米飯,燉了一鍋牛肉胡蘿卜。整棟樓裏飄著誘人的香味兒。允珍熱情地敲開所有的門把大家聚在廚房裏會餐。湯姆和豆兒兩手空空,塞斯拎來一顆大芹菜和一小袋白蘑菇在水池子裏細心地洗著。時不時地往自己嘴裏塞一小節生芹菜,或一個小蘑菇。豆兒大驚小怪地瞪著他問:“你吃生蘑菇?”
塞斯拿了一個幹淨的小蘑菇遞給豆兒說:“Try one?It is tasty。”
豆兒紅著臉搖搖頭不敢吃。塞斯又說了句:“Hen hao chi(很好吃)。” 豆兒沒聽出來這是什麽英文,他又接著來了一句:“Mei guan xi(沒關係)。” 豆兒這才反應過來塞斯說的是字正腔圓的中文。天那,又被 shock 一次,塞斯居然會說中文。這家夥簡直是個出人意料的高壓帶電體,動不動就 shock 人。
豆兒吃驚地問:“你會說中文?” 塞斯用中文回答:“一點點,我以前的女朋友教我的。她也是中國人,很漂亮,在加州。我來東部上學,她甩了我,我好傷心。”說多了,外國腔就出來。
塞斯笑眯眯轉向允珍用英文說:“我總是求允珍再給我找個中國女朋友。可她每次都說不,沒有!”
這時門口傳來一聲:“小豆子!” 豆兒回頭看到站在樓梯口,手裏拎著一個大包,臉色略有不悅的伽馬。不知他是什麽時候進來的。豆兒把伽馬介紹給大家:“這是我的朋友胡教授,胡大友。” 然後一一介紹了鄰居們。伽馬對允珍和湯姆非常友好,對塞斯明顯地冷淡多了。
伽馬一件一件地從大包裏往外拿鍋碗瓢盆一邊對豆兒說:“都是家裏多出來的,免得你再去買了。” 最後捧出來的是一隻非常漂亮,印著藍色小花兒的帶蓋兒陶瓷燒鍋。怎麽看都像是主婦的心愛之物。豆兒心裏不禁嘀咕,這是不是背著老婆偷出來的啊?
允珍熱情地邀請伽馬一起吃燉牛肉,伽馬倒也不客氣。盛了一碗和大家站在廚房吃的有說有笑,一會兒就成了談話的中心。隻是對塞斯仍然視而不見。弄得豆兒隻好不時和塞斯說幾句話以掩飾尷尬。塞斯則自始至終溫和地笑著,不時地點點頭好像什麽也沒注意到。
吃完飯伽馬開車一個多小時帶豆兒去了一個很大的東方市場,裏麵中國食物一應俱全。伽馬說:“這兒東西又多價錢又巴適,油鹽醬醋和能久放的食品多買一點兒。以後就用不著經常來嘍。” 豆兒知道一個男教授不好經常帶著一個女學生去買菜,感謝地說:“謝謝伽馬哥,以後你不用帶我買菜了。允珍和湯姆都有車,我跟他們一起去就行了。”說完好似漫不經心地問了一句:“伽馬哥不喜歡塞斯?”
“不喜歡!” 伽馬一點兒也不隱瞞自己的觀點,撇著嘴說:“那小子才認識你一天都不到,就說啥子要找個中國女朋友。啷個樣嘍長地像個女人似地,還想找中國女朋友。懶蛤蟆想吃天鵝肉。” 逗得豆兒咯咯咯直笑,原來伽馬沒聽到塞斯的前女友是中國人,隻聽到塞斯最後那一句 “要找個中國女朋友”。聽完豆兒的解釋伽馬調侃自己像豆兒的親哥哥一樣保護欲太強了。
當天晚上豆兒用伽馬拿來的鍋碗瓢盆做飯吃飯,心中感激著伽馬的細心。豆兒在加拿大租住的房子是帶餐具的,這兒的廚房裏什麽也沒有。難得伽馬都注意到了,這讓豆兒心裏暖暖的。同時豆兒也想起了白天伽馬對塞斯的冷淡和他所說的保護欲,不禁感歎萬分。
如今的豆兒早已不是當年船上那個伶牙俐齒,天真爛漫,對愛情充滿幻想,對男人毫不設防的小甜豆了。經曆了一段失敗的婚姻,又跌跌撞撞地逃出了城堡,豆兒現在對男女之情持謹慎的審視態度。可以接受幫助,可以心存感激,但絕不會再輕易動心。就像伽馬叫的那樣,豆兒現在是小豆子。聽著就硬邦邦的帶著一抹江湖色彩。小豆子如今獨闖天下,最重要的就是要在心上築一層堅硬的外殼,好好地保護自己。
星期一豆兒第一次去學校。物理係的走廊上貼著曆年來諾貝爾獎得主的照片,左邊七個,右邊八個。這樣的係讓每一個學生自豪。豆兒很快就適應了新的校園生活:同學,教室,作業,考試。從沒離開過學校的豆兒駕輕就熟,如魚得水。與伽馬在一個係裏抬頭不見低頭見,每每遇到豆兒都恭恭敬敬地叫胡教授。有問題時去伽馬的辦公室門也總是開著的。以前那一絲若有若無的情愫反倒越來越淡了,豆兒覺得在係裏有這樣一個朋友加兄長的老師真是自己的好運氣。
伽馬是喜歡豆兒的。那種感覺他自己也說不清道不明,好像是介於兄長和情人之間吧。有時情人的感覺多一些,比如精心幫她挑選喜歡的房子,從家裏偷拿餐具給她,聽到塞斯想找中國女朋友會生氣。有時兄長的感覺多一些,比如幫她免考 GRE 入學,帶她去東方市場買菜,在係裏看到那張甜甜的朝氣蓬勃的小臉兒時惡作劇地叫一聲小豆子。然後偷笑著象沒事人兒一樣揚長而去。哈哈,反正也沒人知道田豆就是小豆子。豆兒在旁邊有人的時候隻能裝作沒聽見,這讓伽馬有一種陰謀得逞的快意;旁邊沒有人時豆兒則揮舞著小拳頭威脅他小心點兒,雖然不知道小心什麽,但卻讓伽馬有一種期待和憧憬。反正每天能在係裏看見豆兒,叫她一聲小豆子讓伽馬覺得生活輕鬆快樂美好。
其實感情這事兒要雙方都有底線才行,一方有一方沒有真的很難避免什麽也沒發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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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靜寫得好看。這種情況就靠豆兒的聰慧來化解了。如果伽馬有更進一步的不當言行,我想隻要豆兒心平氣和地和伽馬談談就可以了,畢竟豆兒不想傷害伽馬。在美國的學校的教授的兩條紅線就是犯法和師生間不當的男女關係,是零容忍的。我這裏就有好幾個實例,最後都是教授被迫離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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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旁邊沒有人時豆兒則揮舞著小拳頭威脅他小心點兒"。
唉,沒用的。走著瞧吧。
唉,沒用的。走著瞧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