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往事-----阿福之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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往事-----阿福之鄉 (2007-04-24 01:23:13)

    偶然見到朋友的阿福照片,勾起一段往事。
    1966年冬,大串聯。與一位也是出身黑不溜球的患難之交,蒙混南下。
    在上海,憑住宿證我們每人領到一枚偉大領袖的小紅象章。
    告別上海,扒車到了無錫---就是著名的阿福之鄉。列車到無錫的時候,已經半夜,咪咪瞪瞪走出車站,忽見車站廣場外昏暗的燈光下,一排人群迎麵而來,他們每人胸前一片白蒙蒙。待走近一看,原來人人懷抱著一尊或者二尊白色的偉大領袖的石膏像。
    “調唔調?”---調,就是換的意思!
    幾分鍾之內就摸清了行情:三枚像章“調”一尊石膏像。
    我們哥倆加起來才2個小像章,沒人“調”!悻悻而無奈。隻能眼睜睜看著人家陸續調換成交。在我們這趟火車之後,估計也沒有別的車次了。當地人也就漸漸散去。還有當地幾位沒能調成的人不甘心,追在後麵問我們,手裏到底有幾枚象章。他們認定我們是隱瞞了存貨---其實當時的我們哪有如此複雜的心計,還真是高估了我們!當他們確認我們一共才有2枚像章之後,其中的一位下了狠心,居然同意調換了----兩枚像章,調換兩尊半身石膏像!
    我們當時那個樂呀!
    第二天開始串聯,照例是遊覽革命聖地-梅園新村(好像和新四軍/董必武有什麽關係)以及當地名勝-錫惠山。
    坐上當地的公交車,不斷看見馬路兩旁的地麵上一片片的“白花花”,很是好奇。終於車行到一處轉彎,車速減慢,加上那片“白花花”離車較近,定睛看去,才發現滿地都是剛剛從模子裏脫胎而出的偉人石膏像,或立或躺,大小不一,排列得密密麻麻。整整齊齊,少則幾百,多則上千。那叫一個壯觀,心頭不禁一陣驚憟。當地人怎麽可以如此對待偉大領袖的化身?
    後來得知,此地原來盛產“阿福”---一種脫胎於模具出來的胖乎乎的石膏娃娃。文革驟起,阿福成了“四舊”,不再生產。代之而起的就是偉大領袖的石膏像,銷路甚好。不是小好,而是大好!於是,無錫---阿福之鄉就出現了這番景象,當地人見怪不怪。脫胎出來的石膏像濕漉漉的,不曬怎麽行?
    當我們要離開無錫的時侯,才意識到我們是多麽的愚蠢-----請神不易送神更難!革命串聯的漫漫長途剛剛起步,這尊脆脆的石膏像可咋帶呀?那年頭,別說打碎了這尊石膏像,就是掉隻胳膊缺條腿,也夠我們倆喝一壺的!轉送當地“革命戰友”?人家不稀罕,咱也覺得虧。帶在身邊,萬一。。。。。後果不堪設想!要是有後悔藥,咱寧可用這兩尊像“調”一下!
    既調之,則帶之!嚴密包好,裝進背包,一路戰戰兢兢,總算到了南京!安頓下來,偷偷打開一看,老人家安然無恙----總算鬆了一口氣!
    要說還是南京的紅衛兵接待站夠意思!當年北京出去的學生挺吃香--畢竟是從偉大首都來的,他老人家身邊來的(其實咱都沒機會親眼見到他老人家),格外受到優待--別的地方到南京的,一個人隻給一條褥子,兩人才給一床被子,我們倆每人一條褥子,一床被子。事後,那個紅衛兵的小頭目還問我們有什麽要求?盡管說。那就不客氣啦!於是,哥兒倆大言不慚地告訴他們:無錫的戰友鄭重送給我們兩尊老人家的石膏像,請我們帶回首都,以表示他們對偉大領袖的敬意,雲雲。但我們任重道遠,還要繼續進行革命串聯,所以請他們幫忙定做兩隻木盒子,其中填塞棉花紙屑,以防磕碰。人家心領神會,馬上命令一位黃師傅----他們稱之為木匠老黃,據說曆史上有什麽問題,緊急製作兩隻木盒。又從醫務室捧來不少衛生棉,將那兩尊像安放妥當。
    我倆急急忙忙奔向郵局。更精彩的是,郵局見是偉大領袖的石膏像,航空/雙保險/打上易碎,輕拿輕放章,還不收費!
    真是托他老人家的福!
    後來,那兩尊石膏像平安運到了北京;
    後來,我倆分別被家長臭罵一頓。隻好把石膏像送到學校;
    後來,學校裏紛爭不斷;
    後來,石膏像不知到哪裏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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